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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先知之言

第五十二章先知之言

仙風道骨的王遠老道兒看著星陣圖上的排列,神色嚴峻的回望向隨性坐在地上喝酒吃花生的粗布麻衣不修邊幅的老人。

“師兄,你這徒兒,命格竟然……”

地上那老人瞥一眼星陣與自己徒兒的八字五行,將視線挑遠。

“異客將來,在命數中。但這異客能不能救我這徒兒一命,結局如何,也是命數……”

眼中似乎升騰起漫天的大火,大火之中的女子雙目上結著厚厚的痂,身上的衣服隨之消散在火中,皮膚在火中漸漸變成銅色。整個人幾乎不成人樣,那撕心裂肺的尖叫痛哭聲像夢魘般的揮之不去……

老人不忍的閉上眼睛,瞬間沒了喝酒的興致。

自己窺得這些天機,每日這誅心之痛,是不是也是懲罰?

“師兄,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小徒弟成那樣的結局嗎?”王遠老道兒皺著眉?!笆迥昵澳愀Q得天機不是還將你徒兒送到了彥鈞身邊,如今.......”

“那你也定看到在我和素素身上因為擅窺天機來的反噬?!崩系纼喊没诘妮p嘆一聲?!拔乙粋€老道士,早死晚死沒區別,只是素素......”

王遠望著老道兒,眼神悠得轉變?!皫熜?,我看李素命格今年變化頗險,并且有著換星之命。莫非......”

自己夜夜仰望那頭頂的五顆異星,卻忽略了五星中間的那顆星星.....

望著王遠老道兒繪制的奇異五星圖陣,老道兒嘴角浮出一抹高深。

“所以,她將決定大妙的皇帝,也有著換星之命,更決定著素素的生死……”

“亦可以說,只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毕肫鹞膹┾x站在皇帝身邊的模樣,王遠老道兒目光嚴峻?!安恢缽┾x,發現了沒有……”

老道兒皺皺眉頭,將面前的酒盞推遠。

“老道兒我私心重,只希望自己徒兒好。她和文彥鈞的姻緣老道兒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是希望她能帶著我那徒兒度過大劫……”

“明珠!你怎么會來這里?!”聽著外面聲音,李素只覺心中頓時充滿希望,艱難的挪動身子,周身皆痛卻是歡喜不已。

明珠說王爺在外面,這王爺,大妙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聽著屋內人的聲音,明珠顧不得禮數,快步上前打算硬闖。

沒有太子殿下的指示,院門口的守衛一步也不讓。牢牢的擋在明珠面前,臉色森冷。

眼看那守衛連太子妃面子都不買,明珠只好轉而安撫院內的李素。

“姑娘別怕,您再等等,王爺馬上就來?!?

只要王爺來了,姑娘自然平安無虞。

院內侍衛聽著外面情形,打開鎖著李素的門。

李素愣愣的看著打開的門,不安的縮緊身軀。面前闖進來人的模樣,怎么也不像是要救自己的樣子。“你們要干嘛?王爺就要來了,你們要對我做什么?”

太子的吩咐,容不得自己不從。

兩個守衛默契的對視一眼,掏出一根長長的白綾,一手抓住一頭,不由分說向著李素脖子圍上來。

這陣勢還看不懂就是蠢炸了!

李素一顆心臟蹦到了嗓子眼,死亡這件事,不管遇上多少次都是恐懼的。

“文彥鈞!救我!救——”

白綾纏到李素本就纖細的脖子上,只消一瞬,李素便覺得自己脖子都快折斷,喘不上氣,腳尖漸漸的繃直……

想著讓她死,便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兩個守衛毫不手軟。太子殿下有令,若來尋這女人的不是太子殿下,便立即處死面前這女子。

眼看面前女人在自己手下手腳繃直,白眼慢慢翻起,守衛心中卻舒了口氣。

要死的白光又閃現,大腦一片空白……

真的是要死的白光……

李素卻唇角浮笑,啊,熟悉的死亡感,又要NG再來一次嗎?……

兩個守衛也覺得面前白光閃現,面前的大門在那白光中齊刷刷的向下四分五裂而倒。倒下的門外,一身鴉青直裾的文彥鈞手持利劍站在門外,臉色鐵青,怒喝道。

“致遠!”

“在!”

“殺了他們!——”

手起刀落間血液飛濺,致遠冷冷的看著倒地的兩個守衛,轉向身邊的文彥鈞?!巴鯛敗?

趙友智已經顧不得其他,上前抱住地上的李素?;艁y的解開李素身上束縛,極力控制著自己內心的憤怒和恐懼,輕輕的叫著李素的名字。

“李素,李素,我是趙友智,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太子明瓴皺著眉,向身邊謹言遞個眼色。謹言頭微微一低,手中利劍出鞘,院門口的兩個守衛應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眾人的詫異之中,太子明瓴走上前去。“快去請太醫,來為這位姑娘瞧瞧?!?

莫仲卿抬眸望向太子明瓴,唇角諷刺的笑笑。

只怕這太子想賴賬,也沒人逼得了……

只是這文彥鈞剛剛是氣極了下令殺了那兩個人嗎?不過,堂堂太子殿下,這種事情即便發生之后,抓住證據,對太子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傷……

李素微微睜開眼,望著自己面前趙友智放大的臉,虛弱的皺皺眉,嫌棄道?!翱迒誓??都說了我不會死的……”

趙友智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的順著臉頰流下來。

“都說了叫你別和他在一起,果不其然成婚當日就被綁架,你看以后怎么辦?”

李素伸手拍拍趙友智的頭,眼角一轉,視線與不遠處那道目光輕輕撞在一起。

那人眼底的冰冷瞬間化為烏有,換做溫暖沉靜,靜靜的回望著她。

李素唇角微揚,“文……”

口中下意識的一頓,輕道?!巴鯛??!?

“姑娘看起來似乎并無大礙,這樣本宮便放心了。”斜插進來的人,笑得一臉陽光燦爛,臉色溫暖。

李素眉峰輕輕挑起,望著那人心中莫名恐懼。再望一眼自己身邊皆是不遺余力會保護自己的人,心中又不覺稍安,稍稍冷靜下來沖太子明瓴點了下頭。

“謝太子殿下掛懷?!?

“本宮這院子,何時成了這些侍衛強搶民女藏匿的場所?謹言,你帶人徹底詳查,有參與此事的侍衛,全部就地誅殺?!?

前一句話,將責任推卸得干凈。后一句話,則將所有證據抹除。

文彥鈞淡淡的看一眼太子明瓴,走到李素身邊。俯下身來,輕道。“走吧,回家?!?

趙友智將懷中李素護得牢實,此刻更是將李素抱緊了些。看著文彥鈞的眼神著實不善,怨恨非常。

“王爺今日大婚,新娘子現在便在府中??墒峭鯛斁谷粸榱藚^區一民女子闖太子府不說還要冷落新娘子,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我們大妙的王爺沉迷女色,為了區區女子而亂了規矩!”

王爺今日大婚,明媒正娶牽著手引進廳堂拜了天地高堂的。那人現在正在王府之中,哪里是面前這女子。

此刻這李素,卻真成了普通女子,而不是新娶的王爺妾室。

只是,趙友智此刻這一出戲,是鐵了心的要反對這門親事了?

太子明瓴略感意外,望向趙友智的眼神里多了些玩味。不知不覺中能推自己一把的人,是不是適合拉一把呢?

太子妃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看著眾星捧月般護著的女子。卻是皺緊眉頭,回頭狠狠的剮了一眼一邊立著的明珠。

這小小奴婢,竟然敢糊弄自己?

那女子!哪里是什么絕色?分明,分明就是平凡無奇,一屆民女罷了!

好啊,活膩了敢利用自己是吧?

文彥鈞望著李素,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試探的望向她。

雖然趙友智那樣說了,但是你現在還想跟自己走嗎?

李素伸手便想推趙友智?!摆w幼稚,我……”

“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你聽不懂話嗎?”趙友智氣呼呼的將李素攔腰抱起,眼神冷漠?!敖袢眨艺f什么也不會再讓他將你帶走?!?

趙幼稚……

從來沒有看到過趙幼稚那副神情,李素不由微怔。

“謝王爺將李素找到,末將感激不盡,今日恩情,末將來日再報?!?

李素發間的金釵,因著動作起伏搖搖欲墜,終是跌在地上,染了塵土幾許。

帶著李素的趙友智腳步堅決,沖著太子殿下客氣的告個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血氣升騰的小苑。

文彥鈞的手指輕輕捏緊,輕握成拳。

“太子殿下,既然人已經找到。本王……告退……”

致遠彎下身拾起地上金釵,納入懷中,跟上了文王的腳步。

塵埃落定。太子心下輕舒口氣,拱起手。“王叔慢走?!?

白思思的視線劃過太子明瓴臉龐,收回視線,微微低下頭。

要和文王斗,他還嫩了些。保全住他自己,才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吧……

如今,不成為他的累贅,才算是幫他了……

坐在趙友智的馬騎前,李素不自在的回頭看一眼身后表情依舊難看的趙幼稚?!拔覀冞@不是去城北小院的路吧……”

趙友智斜她一眼?!疤舆@樣抓你,還能放你獨自留在城北小院嗎?”

李素皺皺眉,心中稍微認同。“也是,但是……”

“秦昭明夫婦會繼續留在城北小院,太子要抓的不是他們,現在你是最危險的?!彼坪醪碌嚼钏厮耄w友智立刻給出了答案。

李素點點頭,但馬上又笑道。

“這太子殿下也是心狠手辣,想要我為他所用不成,又不想我被你們找到,直接就想致我于死地?!?

“而這一切都是源于你和文彥鈞來往?!壁w友智皺起眉?!艾F在已經來不及,但是離他遠一些,卻是很有必要的?!?

這話說得李素自然不悅,索性低下頭,不再與他爭辯。

……

“姑娘,那李姑娘又住回了將軍府,可生如何是好?”侍女陪在身邊,遞著手中珠釵。待銅鏡中異域風情的美人將珠釵插入發間不由再道?!鞍⑺寄?,這八年來我一直當你是個聰明姑娘,怎的你就如此不爭?”

是不爭,也是不爭氣。

阿思娜輕嘆著氣,垂下手,望著鏡中美人。

“將軍對我恩重如山,阿思娜若是去爭,便是忘恩負義之人。且阿思娜信奉的教義中佛陀認為,包括祭祀、祈禱、火供、念咒等的儀式,以及斷食、燒身、自殘一類的苦行,皆屬于“戒禁取”,并不能斷除煩惱,也不能解脫生死。阿思娜若還去爭,如何面對佛陀?!?

樓蘭古國信奉佛教,修小乘佛法。

小乘法門,是以自我完善與解脫為宗旨,其最高果位為阿羅漢果及辟支佛果。聲聞乘修四蒂法,自凡夫至阿羅漢,論時間,速者三生,遲者六十劫,其修行的方便有七,得果有四: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拉含果,阿羅漢果。緣覺乘修十二因緣,自凡夫至辟支佛。論時間,速者四生,遲者一百劫,其修行重在悟證,悟所到處,便是證所到處,故無明顯的位階可言。

因此,阿思娜的不爭,不渴望趙友智給予什么身份地位,皆是佛法,是信仰。

侍女無奈的搖著頭?!叭羰莿e的女子能得到將軍青睞如你,定是會爭個你死我活的?!?

阿思娜望著窗外的月亮,笑了。“這支珠釵是他送的,明日,便讓阿思娜戴著此釵去見將軍吧。”

侍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異色,不動聲色的退下,順帶輕輕的關上了門。

鏡中的女子好生嬌俏,鼻尖挺俏,明眸皓齒,顧盼之間眼帶嫵媚。雖是不刻意為之的小動作,卻真是一副媚骨天生的好模樣。

頭上的珠釵更添風情,阿思娜苦笑一瞬,伸出手欲摘下頭上珠釵。

手指被輕輕握住,身畔有道柔聲響起。

“為何要等到明日才讓我看?”

“將軍?”阿思娜驚慌的轉身,臉上騰紅,手上施力想將手抽出。

不料那手很是用力,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指。

阿思娜心中嬌羞頓減,心中涌現的則是擔憂?!皩④姡趺戳??”

將軍反常的時候,便是自己應該擔心的時候。在趙友智身邊多年,早已摸清楚了他的性子。

趙友智卻沒回答阿思娜的話,伸出手將阿思娜已經撥出一截的珠釵插入她烏黑的發中。

“廚房里說你這幾日天不亮便上山采來晨間凈水,又說你準備了好些用心之物……”

阿思娜臉上紅暈再起,微低下頭不知道如何答話,支支吾吾輕道。

“近日阿思娜見將軍忙碌,阿思娜婦道人家不能為將軍排憂解難,聽人說山間清晨的朝露最為清潤,配上上好的龍井沖泡定會……”

“想見我,來便是了。這些苦頭,你不必自己找上去?!陛p輕打斷阿思娜的話,趙友智心中疼惜不已?!按夯?,夏荷茶,秋柿餅,冬雪紛飛窖藏的酒。我皆不愛,我愛的只有……”

趙友智聲音輕顫,眼中唯有一人。

“你……”

阿思娜視線漸漸模糊,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皩④姡憬袢铡?

聽著自己一直向往的告白,心中卻是苦澀不堪,阿思娜伸手拂住趙友智的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趙友智突然伸手抱住阿思娜,將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中。

“阿思娜,我一直錯再錯情難自已,可是她不可以!她要是出了事情,我……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阿思娜心中一顫,她?

是李素?

為何,她在將軍的眼中,那么重要……

將軍的話真是難懂,李素她究竟是何人?前些日子被那大狄國師看上,今日本該是嫁與文王的新娘子,和王爺拜堂的另有其人,她卻來了將軍府……

坐在院子里的莫仲卿,王怡,秦昭明,蕭晗皆充滿無奈的看著緊閉的那個房門。

“小珂是真心愛文彥鈞呢……”

王怡打破沉默,將視線挑開?!叭缃?,該如何是好?”

“她答應會留在友智府上,卻怎么也沒有答應不再和文彥鈞來往。”蕭晗笑笑?!笆篱g這情字,真是神奇得很。”

“不過友智的決定,我們也能理解?!毙闹杏袪拷O之人的感受心中十分理解,秦昭明望一眼身邊的王怡?!爸皇沁@般武斷讓小珂忘情,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不惜用這種方法想要得到李素。李素的身份已經瞞不住,如何保她平安才是要事?!蹦偾淠樕珮O暗?!霸詾槌蔀槲膹┾x的人,以文王的能力,定會保護她??墒怯阎牵瑓s是發自真心的不想他們在一起,甚至將所有的錯都怪罪于文王身上?!?

“新娘子已經被迎入府,剩下的李素名不正言不順。這王府,怕是進不去了……”

“如今,以我們幾人之力,守住李素,實在是……”

低頭看著掌心中的金釵,眼中不由浮現她的笑臉和聲音。

“這么浮夸,你是要我戴出去被笑死……”

今日她那慘白的臉,和這金燦燦的金釵,真是極鮮明的對比。也瞬間讓自己明白了一點。

在自己身邊,她真的會死。

太子殿下一心想要她的能力,可是她若要成為自己的人,自己能守護得了她一時,卻守護不了她一世。

她的處境艱險,也必將成為眾矢之地。

那時候知道她遭伏,心亂如麻,卻也漸漸懂得,她若要平安,便是不能與自己有關系的。

這天下一日不是自己的,自己和她,都是危險的。

“王爺。”將文彥鈞的舉動看在眼里,致遠不忍道。“李姑娘現在入了將軍府,還需要再安排將她接入府中嗎?”

手中金釵握緊,文彥鈞俊眉微皺。

“不必了?!?

漸漸變得復雜的事態,她能離自己越遠越好……

“你說誰來求見?”趙友智瞪大眼睛,一口茶水嗆在喉嚨里,對耳邊的話頗感覺有些不太真實似的。

仆人嘴邊含笑?!皩④娔鷽]聽錯,正是國監大人。”別的達官貴人整日在國監大人府門口盼著國監大人允見,這會兒,這等貴人竟然不請自來了……

趙友智皺皺眉。天下皆知國監大人與文彥鈞親近,這會兒來見自己,是何原因?

見趙友智尚在沉思,仆人繼續道。

“與國監大人同行的還有一位老者,看那深藍色衣衫樣式,與發飾模樣,似乎也是位道長……”

還帶位道長來?

趙友智眉頭皺得更深?!澳闳ナ刂钏毓媚镌鹤?,且不要讓她出院門。國監大人是貴客,你可有好生招待?”

“自然是有的?!逼腿说偷偷膽??!按丝虈O大人正在正廳內等著將軍。”

趙友智丟下手中磨得已經頗具十字起子形狀的器物,站起身來。

……

“要見李素?”

眼睛比剛剛瞪大的程度增加兩倍,趙友智一臉錯愕。

深夜前來自己將軍府,本就突兀,卻沒想到國監大人開口竟然就是要見李素。

傳說著國監大人能掐會算,是真正的半仙。

此番點了李素的名,難道是李素先知之名已經真的傳開,連這國監大人對李素也感興趣了?

王遠道兒笑笑的接下話。“老道兒自知唐突,只是這其中緣由,還請將軍允下老道兒請求再向將軍道來?!?

這老道士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自己又究竟該不該應下?

趙友智狐疑的望著王遠道兒,目光里濃濃審視。

那一邊坐著深藍袍子的老道士輕笑出聲。

“小將軍很在意那位李素姑娘,老道兒我們,也很在意那位姑娘啊……”

趙友智眉峰微挑。這兩人當真是為了李素能預知的事情來的嗎?

“兩位道長言下之意……”

“老道兒要見的李素,非將軍在意的李素。”老道士將茶盞放在桌角,隨手一揮。茶盞里的茶水因著微風而泛起陣陣漣漪,將映上去的人扯得模糊?!袄系纼阂姷睦钏?,是老道兒的徒兒李素呢……”

這話是——

趙友智心房處一顫,再看向老道的時候,這才驚覺的發現那老道兒臉上笑意盈盈,一副什么都看在眼里的高深模樣。

“趙幼稚,干什么突然不讓我出門?你不知道夜市最好玩?我說了不是去見文彥鈞,我一個大姑娘跑出去找男人我也怕傳出去對名聲不好??!”

身邊小跑著想拉住那暴怒之人的仆從和明珠,一抹清麗湖藍色遙遙跑過來,誰也架不住的陣勢,氣勢洶洶。

信了你才有鬼!趙友智翻個白眼,顧不得禮數快步上前一把將李素押進懷里,緊緊捂住李素的嘴。

打著哈哈,偷偷看著廳里坐著的兩人尷尬的責備著下人。

“你們都干什么,還不快將人帶下去,嚇著國監大人怎生是好?”

這還怎么帶下去?都已經看到了……

國監大人上前一步抓住趙友智的手腕,笑盈盈地看著李素。

“不知道姑娘可否賞面,老道兒有些話想與姑娘說道說道?!?

趙友智將李素掩到自己身后?!皣O大人,這女子不過是……”

“國監大人?”李素疑惑的看著面前仙風道骨的老道兒?!澳憔褪菄O大人?”

這大妙里傳奇般那了不得的人?

王遠道兒皺皺眉,覺得面前這少女簡直無禮。想想自己身后的師兄,只好默默轉過身?!皫熜?,你看到了,她可真是實實在在的將李素趕了個沒影兒。”

這話聽起來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李素望向王遠道兒身后的滄桑的老道兒,心中不禁一陣心酸,眼眸發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莫名其妙的眼淚……

驚愕的不止是趙友智,李素本人更顯驚詫。

抹開臉上的眼淚,李素推開趙友智鉗制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向那老道兒。

“以前告訴過你,有個神棍牛鼻子老道士。改了我的名字,助我度過沒成為文王之前十六年的平安日子。當時他的身邊,有一個小女孩?!?

腦海中突然浮現文彥鈞的聲音,在那破敗的廟宇中,圍坐在火堆微微的光暈中文彥鈞,緩緩道出的事情。

那個時候,自己還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前這老道兒,該是文彥鈞說的那位牛鼻子老道兒了……

老道兒望著慢慢走向自己的李素,揚起笑容。

“所以,我的徒兒,你過得還好嗎?”

無法控制的眼淚順著臉頰輕輕劃下,李素吸著鼻子咬牙道。“趙將軍,麻煩先讓人退下。”

趙友智反應過來,揮著手遣散下人。留在正廳中的四個人,靜靜地站著。

老道兒輕嘆口氣,從袖子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不哭不哭,師傅給你帶了你愛吃的糕點。嘗嘗,是不是還是那個味兒?”

約莫十來歲的女孩兒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破爛衣衫,灰頭土臉眼帶淚光的望著自己。

“師傅,你非要走嗎?你走了之后,素素怎么辦?師傅走了的話這天下又只剩下素素一個人了。”

這報應來得比自己預想中遲了些,也算是菩薩對自己的寬容。

改了文彥鈞的名字,即是改掉了他會被當年的皇后發現進而誅殺的命運,改寫天命。將自己這放不下的徒兒過早的送到他的身邊,是為二錯。

老道兒輕嘆口氣,摸摸女孩子的頭發笑道。

“素素乖,師傅只是需要回到山上,等到該出來的時候,師傅定然會第一時間來找你的。”

苦難教會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多問。

女孩兒似懂非懂,卻點著頭應下,眼淚和著應下的動作輕輕落下。

“師傅,素素會等你回來?!?

心中不忍得很,老道兒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女孩兒的額發。

“素素不怕,你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就算師傅不在身邊,也能堅持下去。素素信師傅的話嗎?”

女孩兒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點著頭,眼淚灑下。

將懷中的油紙包拿出,放到女孩兒的手掌心中。老道兒再笑。“那,師傅先走啦?”

女孩兒將頭低下來,看著手中油紙包,沒有再應聲。

老道兒轉過身,拄著那走天涯的算卦招牌一步步的向前走。

乎聽身后一道沙啞的哭嗓。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五兩面粉,二兩飴糖,二兩酥油!又甜又膩——”

老道兒不由得笑出聲,腳下的步子漸漸加快。

要趕緊進山出山,回來看自己這個讓人不放心的小徒兒啊……

恍惚之間的記憶填滿了李素的腦海,李素臉上淚珠不斷,伸出手接過老道兒手中的油紙包打開。

小小的月餅,賣相頗丑陋,安靜的躺在李素的手心里。

李素破涕為笑。“如今方才六月天,這月餅,也只有師傅做得出來?!?

老道兒舒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捏起一塊月餅。

“你別看少,師傅廢了老大勁做呢。嘗嘗看?!?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趙友智看著周身感覺都不正常的李素,擔心的伸出手去。

手被輕輕抓住,國監大人擋在趙友智面前。“趙將軍,不如我們讓他們師徒好好聊聊如何?”

趙友智眉頭一擰?!拔摇?

李素捏著一塊月餅,在趙友智詫異的目光中將那月餅輕輕咬上一口,細細的品味著笑道。

“編萑以苴豬,瑾涂以涂之。小餅如嚼月,中有酥與飴。懸知合浦人,長誦東坡詩。好在真一酒,為我醉宗資?!?

老道兒也咬上一口那月餅,笑道。

“五兩面粉,二兩飴糖,二兩酥油。果真是……”

師徒二人相視而笑。

“又甜又膩——”

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

心中隱隱不安,趙友智再也顧不得什么尊卑有序,大聲的呼喊道?!摆w珂!你醒醒!——”

李素身體一顫,瞳孔突然放大,似找回了理智般的退后一步,望著面前的人面露驚慌之色。

“你就是李素的師傅?文彥鈞口中那個牛鼻子老道兒?”

剛剛發生了什么?李素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拿著的月餅,咂巴咂巴嘴,察覺口中甜膩之后不適的撲向身邊座位。顧不得衛生,抓著茶壺便往嘴里倒茶。

“你給我吃了啥?”

趙友智是親眼所見剛剛那場面,這會兒上前一步將李素護在身后,嚴肅的望著面前老道兒。

“你剛剛對她做了什么?”

老道兒很是鎮定的看著趙友智,笑著坐回了座位。

“原來這位姑娘真名叫做趙珂?!?

趙友智和李素齊齊一怔。

“你亂說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豬隊友!趙友智瞪一眼身后的李素。“你干嘛承認?”

李素翻個白眼。“沒用的,在這人面前,什么都是瞞不住的?!?

老道兒輕輕笑出聲。“你這姑娘,倒是頗為識趣。現在,可以和老道兒我說說你的故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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