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日子還是在萬般的無奈與不舍中到來了。
天微微亮,秋晨的涼風瑟瑟地掃著落葉,露水粘濕了立在旁門獨孤的衣裳。
雁過留聲,悲鳴回蕩,孤陽老樹殘鴉,鴉啼正落花。
本是清冷跡象,卻突兀的插入了成王府與將軍府的人仰馬翻,上下躥動。
獨孤這次奔赴西疆名是討伐實則聯合。在他眼里,上皇那個無知的螻蟻并沒有采納藺將的提議,這正好給了他一個謀反的機會。
鳳皇近幾年剛愎自用,野心尤為的膨脹,他想一統天下,卻被野心蒙蔽了雙眼,蒙蔽了對當今的形式的審視。
藺將雖有心力挽狂瀾卻事已成局無力回天。
近日來,獨孤明顯察覺出藺守之從事無心,想必他的心中無時無刻不掛念著那個病倒在床的離兒。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韋雋那小子還是有兩把刷子,這么快就獲取芳心了,獨孤心里萬般想著。
此時已換好輕裝的慕云依然紋絲不動的坐在梳妝臺前。
這一別,不知幾度春秋,她爹能否安然無恙,這一別,不知繁花幾落,小庭深院是否還能如舊。
她一定要扳倒獨孤,否則她爹永無出頭之日,獨孤又遣人來催了,子清忙來送別。
“別哭了,姐姐又不是不回來了?”
慕云撫摸著子清的頭溫情地說道。
“那姐姐一定要快快回來,我每天都會給姐姐的房中插一束花,每天都等著姐姐給我遞芙蓉糕。”子清糯糯地答著。
“好,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秋菊秋雨,她們一定會照拂你的。”慕云輕輕地拍著子清的肩膀。
看著子清一臉的傻樣,她久聚的愁云一下子如輕煙般散開了。
既來之則安之,這么想著,慕云便立起身子向門外走去。
踩著滿院的枯葉黃花,對著疏陽,她慢慢的淡去了青影。
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獨孤這次執意要帶她去,就是害怕她趁他不在之時窺探王府的秘密。
王府的秘密大都牽一發而動全身。
對獨孤而言,慕云這個女人尤為的聰明善感,他不放心,那么他只能將她鎖在身邊。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這一別,太過長遠,他還沒有對她失去興趣,還留戀著她的嬌軀,又怎么舍得委屈自己。
獨孤看到慕云目光堅定的向他走來帶著倔強和不屈,他冷笑地說道:
“王妃終是舍得起了?”
“不勞王爺掛心,女兒家多有繁瑣還望王爺體諒。”慕云不卑不亢。
隨后便見獨孤一手拉她入懷,一手輕撫著她的胸,輕聲的對她耳語道。
“王妃這番打扮讓本王尤其動心,床車我都備好了呢?”
慕云一聽惡心頓時上心頭,推開了他來,獨自騎上了馬。
“王妃這是要和我馬震么?”
“你……簡直厚顏無恥。”
“哈哈哈,看來王妃還有如此興致,那么本王便隨了你。”說完獨孤便佯裝上馬,可是慕云并未驚神,獨孤看此,欣賞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王妃好膽量,怪不得能留住本王的身體?”
慕云斜視了他一眼并未答話。
“可是我這馬兒認主,王妃還是乖乖回到那車中吧,否則這斷臂短腿之痛恐怕王妃承受不來。”
說完獨孤已然把慕云抱下馬輕放到馬車中。
慕云此時也算是舒了一口氣。每天和他斗智斗勇不知耗費了她多少心神。
上將軍府中,藺守之已立在門外多時,他并沒有隨帶什么行禮,軍資處一一都給置辦了。
他只攜身帶了那個半路拾起的香囊,一本詩集和一本兵家要事。
除此之外便是他隨手從離兒青發中取下的發簪。
他遲遲未動,因為他在等一個身影,此時的成王府那邊已經報備出發,而他依然矗立在秋風的蕭瑟中。
天已經大亮了多時,而他依舊沒有等到他思念的面孔。
行軍都督已經催了多回,終于他下令出發了,帶著傷感和積壓的不舍,他一聲令下“出發。”
他們必須趕在仲秋之前到達。這近一個月的行程又讓他如何度過。
他一步三回頭,然而并無所獲。
靜水軒中,繡珠伺候著莫離兒晨洗。莫離兒徑自來到梳妝鏡前。
“繡云為我梳妝。”離兒若無其事的說道。
“夫人,真的不送送將軍么?”繡云拾著小心翼翼。
“不要給我提他,你看我這腦門子,脖頸,昨天也不知對我動了什么手腳,他對一個病人也真下的去手。不過我這嗓子好像好多了,神清氣爽。”
“夫人,將軍這是替你敗火呢?”繡云忙接嘴。
“繡云你是不是他派來的奸細,胳膊肘子總往外拐,且當他是,又能怎樣,我們緣分盡了,縱使我去送他,他就能回來么!此事休提。”
繡云繡珠聽如此說便也沒在多嘴,她們深知夫人的秉性,雖隨和大方但有時執拗起來尤其的固執,誰也勸不動。甚至有時勸多了也是費力不討好,由此一切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