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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變天了

“婦道人家,你懂什么”張輝訓(xùn)斥道…

轉(zhuǎn)頭看到秦氏虛弱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不再說話。

此時,屋內(nèi)安靜的可怕,他們?nèi)讼萑肼L的沉默之中,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音。

張夜深吸了一口氣“哥哥如今做了官,自有諸多不得已,只是家中父母尸骨未寒,夜兒守孝三年,此間絕不議親,三年期滿,三哥讓我嫁誰…我就嫁,只是…哥哥…莫要在這一片黑暗中迷了眼,亂了心,忘了初衷才好呀…”張夜的語氣中盡是蒼涼和疏離。

張輝看著張夜,這個跟他從小玩到大的妹妹,一直與他最為親近,現(xiàn)在也要離心了嗎?

“我也是為了你好!”張輝眼神堅定。

不過是做妾而已,以后,她會有數(shù)不盡的榮華富貴!

張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一個為了我好!呵!”

張輝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只能是緩兵之計。

說不定,三年后,哥哥能改了主意,或者,三年后…她能遇到良人。

總歸等上三年,或許能有轉(zhuǎn)機(jī)!

三年前,準(zhǔn)確地說是已是三年十個月了…

那個魔頭君墨突然出現(xiàn)在她家中,揚(yáng)言要娶她,還說了誰娶她就殺誰這樣的話。

嚇得上門提親的人也在沒有了!縱使再喜歡,也怕這些魔鬼妖怪,終是斗不過的…

好不容易隔了幾年,三哥金榜題名,父母對外揚(yáng)言說那妖怪已被請了法師收了,再不能出來作祟,才又有些青年上門提親…

可是,如果父母還在,斷然不會讓她給人做妾,大戶人家的妾,是連奴才也不如的。

曾經(jīng),三哥與她無話不說,兒時,也曾將手中唯一的一口吃食塞進(jìn)她的手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哥哥早些歇歇吧!換身衣服,別感冒了!”張夜將秦氏扶回房間,秦氏仍是“咳”個不停。

進(jìn)了里廂間,外面也不大能聽到聲音了,安頓好秦氏,便走了出來,張輝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張夜只瞧他一眼,便不說話,退了出去,輕輕合上門。

只是,留在房中的張輝卻在椅子上做了一夜!

他寒窗苦讀,一日不敢松懈,為的就是考取功名,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他多么希望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成了十里八鄉(xiāng)唯一的狀元郎,一時的風(fēng)光得意,使得他失去了自我,私以為自己平步青云,扶搖直上,未來可期。

可到了京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鄉(xiāng)野來的書生,沒人看的起,瞧得上,就連父親張大強(qiáng)的死他也不能申冤。

滿京城,舉目無親,無所依靠。

魏丞相設(shè)宴款待,他怎么敢不去?

去了,他就算是站了隊(duì)伍,在朝堂上,有了朋友,有了靠山。

如今皇帝快不行了。

邕王如今,氣勢最盛!他必須認(rèn)清局勢!跟著魏丞相攀附邕王,迎娶魏娉婷!才是他在朝堂坐穩(wěn)的,最快的法子!

來京城的路上父母雙亡,他連主心骨也沒有了!

賣妹求榮,就連…妻子…秦氏,也被他害的臥床不起…

他剛進(jìn)京城時,領(lǐng)了職,新進(jìn)的狀元,自然是各方搶奪的人才。

他被請去丞相家中赴宴…偶遇丞相之女魏娉婷,他,俊美書生,眉眼剛毅,那魏娉婷對他一見傾心,心中思慕。

魏娉婷向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變著法子向魏丞相表示非張輝不嫁…

丞相無法,又見張輝確是個人才,相貌堂堂,只要多加提點(diǎn),還是個不錯的人選!

魏丞相的隨從,知他家中已有妻子…便讓江湖術(shù)士給了他一包藥…他也是鬼迷了心竅,真對秦氏下了毒。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張輝早忘記了曾經(jīng)夫妻溫情種種。

這些日子,他與京城的公子哥們把酒言歡,處處應(yīng)酬,把紈绔子弟的風(fēng)氣學(xué)了個精。

快要把那個不為五斗米折腰傲氣的張輝忘了個干凈。

夜兒的話像是一記警鐘,敲醒了他快要忘記的,原來的自己。

一個人靜默思索時,反思自己,如一面鏡子,照亮自己的錯處。

只是第二天,天亮了,當(dāng)他再入那混亂的歡樂場,還能守住本心嗎?

只是今夜…不平靜的不止是他…

丑時…打更剛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長空…接著只見宮門處火光沖天…

起先從宮里傳來了一陣哭聲,隨后就是喊叫聲。

皇帝薨,親王奪位,勤王救駕,宮中一片混亂,燒殺聲隔著老遠(yuǎn)就能聽見,兵器錚錚有聲…

聽著這樣的響動…

張輝心中也是突突地跳!

沒想到,外面會打的那樣慘烈!皇城內(nèi)的血腥味,甚至能蔓延到這里!

天亮?xí)r分,張輝出門去查看情況,不一會功夫,又從外面匆匆回家…

也不收拾衣服。只帶著些散碎銀子就拖著兩個孩子,交兩個孩子交給張夜。

“帶著孩子快走…”他顯得十分焦急!

張夜還在給秦氏喂藥:“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碗問道…

張輝急沖沖的說道“舒王登基…我…站錯了隊(duì)…別問那么多了,現(xiàn)下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你帶著孩子先逃,總歸穩(wěn)妥些。”

“你呢?”張夜皺眉,

“我是朝廷命官,自然是要留下的”

此時,張輝腸子都悔青了,剛到京城,他人微言輕,不得重視,又因皇帝久久不上朝,他越發(fā)沒有存在感,跟著京城一些紈绔子弟公子哥急急地抱團(tuán),跟了得勢的邕王。

如今,邕王奪位被殺,他們這些余黨,自然是要處置的。

他把所有的壞的結(jié)果都想了一遍!

他如果跑了,只怕牽連他人,如今,最好的辦法也不過是潛散家中奴婢,讓夜兒帶著兩個孩子先跑。

只是,此時,張輝更感覺對不起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秦氏,父母相愛多年,他也是看在眼里,他也曾經(jīng)渴望與自己的妻子攜手一生,相伴到老…

如今種種,也只能怪他自己…他坦然接受,只是妻子秦氏如今這樣的身體,跑也不能跑,若是下了大獄…只怕…挺不過去…

一切…都是他的錯呀…如今后悔晚矣…

這邊張夜也不做馬車,帶著兩個孩子騎馬,兩個孩子一個還小,另一個大些的坐在身后抱著她…

她也不敢怠慢,騎馬一路不敢歇息,只是帶著兩個孩子,速度也不敢太快!

如今也不過是盡可能地保兩個孩子,如果涉及到重要事情,只怕抄家滅族在所難免。

不過,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際或許能讓他將功補(bǔ)過。

這是后話,現(xiàn)在,好好保住這兩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事。

行了半日,張夜和兩個孩子,方在一處山澗喝點(diǎn)從山上流淌下來的山泉水…

兩個孩子坐在石頭旁大口的喝些水,喝完便習(xí)慣性地打鬧起來!

他們沒有煩惱,因?yàn)樗麄冞€是孩子呀。

張夜看著他們,露出一絲微笑,多么可愛的孩子呀!

她頭上流著汗,用衣袖輕輕地抹了,喝了一大口山泉水。

“孩子們,別玩了,該有了!”她催促道,此地還不算安全,必須盡快離開才行。

一個黑色人影卻在這時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張夜定睛一瞧…卻是那消失了四年的君墨…

此時,夜兒心中五味雜陳,說要娶她的人…四年來杳無音信…此時,卻在她逃亡時刻驟然出現(xiàn)…

人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可笑…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樣!

或許,此時,他還能幫上她和兩個孩子。

君墨身形還沒站穩(wěn),夜兒只見一搜利箭從他身后射過來“小心!”她大喊一聲。

只一瞬間,夜兒推開君墨…

一支箭只穿胸膛而過,“額…”夜兒看著這把箭穿過她的胸膛。

接踵而來的是痛疼,只是…

隨著血流得越來越多,身上,也沒有那么疼了!

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覺了!

君墨一臉無錯,伸手去接住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將她扶在懷中。

只見百米之外一隊(duì)官兵,弓箭又搭了起來…他們奉命捉拿亂黨,如有反抗,就地格殺…

君墨狠狠看了他們一眼。

還不等他們第二支箭射出來。

君墨抓起地上的一把葉子,射出去,葉片如刀,所到之處,一隊(duì)官兵無一活口…

他眼中著了火,怒意難平,殺了他們,也不能解恨…

當(dāng)真的天意弄人!

君墨看著懷里的人兒,兩個孩子嚇得抱在一起,跪坐在夜兒旁邊哭…

“姑姑…”

夜兒想要說什么,可能因?yàn)樘鄣木壒剩瑥埩藥紫伦睿€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君墨不敢相信,他心念的人,就這樣…在他的懷里…死去了…

君墨吶喊了一聲,整個山林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就連邊上的山泉水都竄天高…

兩個孩子緊緊地抱在一起。

風(fēng)吹的他們睜不開眼睛,他們還只不過是孩子而已呀!

有些愛情,像種子,生了根,在心里。

他不想她死!

上次見到她,她初妝成,美的耀眼,這次,就像一個隕落的蝴蝶,沒有半點(diǎn)生氣。

君墨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因?yàn)樽约旱囊粫r義氣,非要與絮果斗個高下。

三年了,她比以前更瘦了!該是吃了多上苦呀!

這個傻女人,難道不知道,凡間的箭,根本傷不到他!

可是,卻能傷了她,殺了她!

就在這一刻,君墨有點(diǎn)痛恨自己…他為什么不陪在她身邊?

他只要什么都不管,強(qiáng)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就行了!

為什么跑出天宮跟絮果打架,他們兩人一體雙生,明知打了也沒有結(jié)果。

此時…絮果趕到,看著君墨懷里的夜兒…

絮果皺起眉頭,他還說,讓她等他。可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沒來得及回來,她也沒有等到…

可惜夜兒這一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終究也沒有等到一個可以跟她廝守終生,相扶到老的人…

絮果只是看著,她本該在凡間八十一年,如今,青春年少,桃李年華,就香消玉殞…

怪他,不該插手她的事…

現(xiàn)在絮果,能做的也不過是幫她把兩個侄兒安頓好…

看著蹲在地上,卷縮著抱在一起的兩個孩子,他們的頭發(fā)被大風(fēng)吹的凌亂,身材瘦小,只是衣服還體面平整寫,鞋子上全是泥巴。

張夜,你最放不下的該是兩個孩子吧!

絮果紅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君墨,冷言道“你和她絕無可能,放手吧…”

君墨抬起頭,眼眶一片暗紅,“不,用盡一切辦法,我也要把她找回來!”

絮果盯著他:“把她厚葬了吧!”

然后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絮果此時更加擔(dān)心的,是蘭因!

只留下君墨抱著張夜的尸體,不知道呆坐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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