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禮物小心擱好。

昨天她跟山影打聽了，燕都這邊的男子及冠禮非常鄭重，家里親人會到城郊踏青尋竹，找最鮮嫩的竹葉插在男子的禮帽上，期盼他節節高升，做一名高雅君子。

想著軒轅墨沒什么親人，她打算去幫他找。

“不要讓山影他們知道，明天給阿墨一個大大驚喜。”

她悄悄甩開他們，御劍飛出后花園，往城郊去了。

山峰秀麗，山上有涼亭一處處。

她一邊走，一邊尋，忙得滿頭香汗點點。

忽然，前方山澗上涼亭傳出隱約聊話聲。

“……昨日早朝時，圣上提到要給即將及冠的墨王賜婚……”

她心里一個咯噔，慌忙停下腳步。

只見兩個衣著華麗的儒雅男子坐在涼亭中，低低聊話品嘗，氣質高雅，明顯是達官貴人。

顧云杉好奇又緊張，慌忙貓下身子躲一旁偷聽。

他們聊得歡快，一句接一句。

——本以為墨王病弱多年，圣上也許久沒提及，想不到這次竟特意在朝堂上說出來。

——傳聞太醫為墨王診過脈，說他活不過雙二年華。他如今已經及冠，頂多只能活多一年半載。可幾位肱骨大臣卻紛紛自薦自家的女兒或侄女。林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顧云杉眨巴大眼睛，心無端一沉。

想不到竟有那么多人要嫁給“病美男”！

心里五味雜陳，七上八下，一時亂得很。

——這正是我驚訝之處！墨王他即便少時了了，可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手上一點兒實權都沒有，又病入膏肓，怎么會有那么多人想要攀附他？其中必有蹊蹺！

——咱們官職低，看不懂朝堂上的紛擾風云。不過內閣諸位大臣的心里卻跟明鏡似的，終于等到這個機會，紛紛往上湊呢！

——莫非……墨王真的是凌遠侯？！前些年京中有人一直在秘傳凌遠侯常年戴面具，從不以真面貌示人，因為他極可能是墨王殿下。

顧云杉騰地瞪眼，想起昨日那個對自己冷冽無情的家伙來。

他……真的是阿墨？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那般無情？

發生什么事了嗎？難道他是生氣自己不能救那個調皮的小孩子？

涼亭里的兩人仍在繼續聊著。

——究竟是與不是，沒水落石出前，誰都說不準。但圣上他心里最清楚不過，幾位內閣大臣都是圣上親自培養，跟“凌遠侯”也都走得很近。他們應該都是知道內情的。

——天啊！若此事是真的……那壽王和琦王不都白爭了嗎？

——這也不好說。不過，聽說琦王一直對這個傳聞耿耿于懷，時不時給墨王偷偷使絆子。

——賜婚之事，圣上稍微提了一句，幾位內閣大臣便先后自薦旁親，一時把好多人都看愣了。圣上隨后自稱頭暈疲乏，便退了朝。

——被大人你這么一說，我也發現不少蹊蹺巧合之處。比如墨王府常年閉門謝客，凌遠侯府也一樣；墨王多時不曾露面，凌遠侯也是行蹤如迷。

——若是墨王真是凌遠侯，那也絲毫不意外，他五六歲便是神童一般的存在，也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

——這么說，陛下對儲君應該早做了安排。等墨王及冠，成了婚，應該就會公諸天下吧！

……

阿墨他要成婚了？真的嗎？

顧云杉煩躁得很，瞥了一眼手中的嫩竹，再沒心情繼續找下去，轉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