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95年。

無言搬到鳳儀殿已經三年了。

皇上卿奕也開始納妃，如果也有了賢良淑德四位貴人，淑貴人最先誕下一子。

而后不久，一位采女有孕，無言將其接進了鳳儀殿，十月后，誕下了卿奕第一位公主，那采女也直接封了美人。

不過，即使后宮妃嬪朵朵盛開，子嗣繁多，卻從未有一個皇子或公主被害，世人只知鳳儀殿的皇后不問世事，心中卻是什么都明了。

她從來不爭不搶，一把尺度衡量后宮大小，她在鳳儀殿三年，后宮從來沒有爭風吃醋的現象。

皇上卿奕對她也極其寵愛，每當尋了好的詩集，得了好酒，必定在第一時間送去鳳儀殿。

無言覺得此生如此，已經夠了。

“娘娘，御花園芍藥開了，昨日淑貴人來說，開的正艷，娘娘不如出去走走？”亦清把書紛紛搬出來曬，看見外面太陽正好，便問著無言。

“大哥向來愛芍藥。”無言眼底掠過一抹相思，她放了書，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芍藥，便當是替大哥看了。”

“娘娘稍等。”亦清笑意浮上臉龐，“亦清去叫頂轎子。”

“不必了。”無言出了大殿，她一身素白的衣裳，稱的人均勻修長，墨發三千，只用一根白色的帶子系著，入宮多年，只有卿奕登基那天，她穿過鳳袍，帶過鳳冠，此后，她每日都是素衣白帶。

沒人知道無言是為和，只有亦清知道。那年，無言逃出西城，為父守孝三年，她剛剛脫下白衣，夫死子亡。于是，她又穿上，在心中默默的為太子守孝。

亦清從來沒有見無言穿過其他衣裳，除了那身紅色的嫁衣。

鳳儀殿的門開了，無言沒帶侍女，只讓亦清一人跟著，去御花園路尚遠，但比起當年一路輾轉去似水，算的了什么？

“娘娘，這花真美。”亦清看著那枝頭正盛的芍藥，一回頭，卻撇見無言靜默著。

“這芍藥，開的當真好。”無言輕輕撫上一朵，想折了，卻又突然放下。

“只是，故人不來，花開又有何用？”無言苦笑。

“娘娘可是想起了郁閣主？”亦清問。

“他早已離世，我連他容顏都忘了，只記得名字。”無言搖頭，慢慢的在御花園里散步，“當年，他在慕云澗救了我，可他自己卻死在了慕云澗中。我從西都，一路尋他，連尸首都不曾找到，只找到了他的一把扇子。”

“那娘娘可曾后悔？”

“我這一生，從不后悔，唯一悔的，就是那日沒有隨大公子一同死去。”無言唇盤掠起一抹笑容，“我是踩著別人的尸體走出來的，我背著沉重的宿命，父親，簡羽哥哥，子衿，大哥，我一個人的生命，背負了如此多的性命。”

“娘娘，你值得。”亦清扶著無言，她又瘦了許多，仿佛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到，“便是現在叫亦清替娘娘去死，亦清也是愿意的。”

“我是不會讓你出事的。”無言道。“有我在一日，我便護你一日周全，有我在十年，我便護你十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