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來了？”

覺得被對方戲弄了，江雨瑤刻意的板起了俏臉，看向正在裝老實的李哲。

“聽彩兒說，你們一夜未睡，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將手里提著的包裹放在桌上，李哲一邊打開，一邊關心道：“你也是的，這都已經一天一夜了，再不休息的話，你是想過勞死嗎？”

這么長時間不睡覺，江雨瑤的腦子確實已經反應遲鈍了，正在琢磨著‘過勞死’屬于醫書上的哪一個病癥，卻聽于必達用力的一拍巴掌：“姑爺說的在理啊！”

于必達有些痛惜的看著江雨瑤，感嘆一聲，“大小姐，這賬，咱們什么時候查都可以，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啊！若是到了最后，什么都沒有查著，反而累壞了您的身體，老于我真的是無臉去面對家主了！”

江雨瑤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周邊已經出現了略微的黑色，喝了口水后，強打精神看向于必達：“于掌柜的關心，雨瑤心領了，只是這賬，還是要繼續看下去的。”

說著就從李哲手中接過那幾本厚厚的賬冊，執拗的開始了翻查。

彩兒這時候也來到了她的身旁坐下，與她一起查看起來。

江雨瑤在很小的時候，家里就請了先生來教導她讀書認字，而彩兒身為她的小跟班，自然也是得了些好處，再加上常年跟隨在江雨瑤的身旁，耳濡目染之下，這些賬冊也是看的明白的。

算盤上的珠子在手指的撥動下，不時的發出清脆的響動，二狗泡好茶為李哲端過來之后，不聲不響的去了前堂招呼客人。

李哲則是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百無聊賴的跟于必達大眼瞪小眼。

也許是被李哲看的有些不自在，于必達沒話找話的說：“姑爺近日過的如何？”

算盤‘啪！’的一聲，停頓了一瞬后，繼續的響了起來。

李哲卻仿佛未曾發覺，滿意的點頭回答：“還不錯。”

“呵呵，過的不錯就好啊！老于我跟隨了江家這么多年，早已將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也是希望江家能夠越來越好的。”

李哲看著對方老懷大慰的樣子，微微瞇眼：“呵呵呵呵。”

他最煩別人對他呵呵，覺得這是在辱罵他，因此雙倍的‘呵呵’了回去，對于于必達后面說的那些話，李哲權當他是在放屁。

如果真如他說的這樣，江雨瑤怎么會不眠不休的查賬？雖說如此大張旗鼓的做法有些落了下乘，但也足以說明了，這個老于是有問題的。

于必達在聽到了他的笑聲之后，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嘆息一聲：“您也得勸勸小姐，每一筆賬，老于我都記錄在了賬冊上，每月一絲不差的抄錄后，都會送進府里，這么多年從沒有出過問題，大小姐如今徹查賬目，我是不反對的，但咱們的賬目根本就沒有問題，如此下去，怕是身體挨不住啊……”

他嘮嘮叨叨的沒完，江雨瑤見他又提到了自己，卻沒有抬頭，繼續清算著賬冊；彩兒輕微的打了個哈欠，這里沒有她講話的余地，自然也不會駁斥些什么。

至于李哲則是吹了吹茶杯漂浮的茶葉后，‘吸溜……’一聲，喝了一口茶水后，滿足的長舒口氣：“說的對。”

他發出的‘吸溜’聲極大，就連正在算賬的二女，都抬頭看了他一眼，江雨瑤瞪了他一下，而彩兒則是掩嘴輕笑。

于必達聽著這聲音，不知為何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他雖然只是個掌柜，但是自認為跟那等低賤的泥腿子是有區別的，已經多久沒有見到過喝茶發出聲音的人了？

而且這人，還是讀書人！

強行壓下心頭的鄙夷，于必達干笑兩聲，張嘴想要繼續說，話到嘴邊，卻猛然發現不知道說什么了！思路都被這該死的‘吸溜’聲給打斷了啊！

“姑爺飲茶，還真是別具一格，令我等欽佩……”

“哦？我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一直都覺得這樣不太好，但每次一喝茶，就有些忍不住。”

李哲仿佛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撫掌贊嘆：“原來于掌柜也是同道中人啊！”

他厚顏無恥的說著，偏生表情誠懇至極，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調侃意味，讓于必達如鯁在喉，想要駁斥，卻找不到站得住腳的理由。

我什么時候跟你是同道中人了？這么沒素質的事情，我何曾做過？！

于必達很想吼出來，但還是強行壓住了心頭的窩火，干笑兩聲，被這么一激，倒是捋清了思緒：“姑爺還是請小姐三思啊，畢竟小姐來我這里查賬，其他的老伙計那里，也許會生出想法……雖然我可以用名譽來保證……”

‘吸溜~~溜~~’

于必達正說著，李哲這邊又開始低頭飲茶了，話題被硬生生的止住，于必達氣息都有些不穩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喝茶能不能不要吸溜嘴？”

他終于忍不住了，這句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感覺整個人心氣兒都順了。

江雨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白了李哲一眼，嘴角帶著笑意的她，卻沒有說什么。

李哲有些無辜的看著于必達，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

“不能。”

本來看著他面帶歉意的笑容，于必達的火氣已經有些消散了，但在聽到李哲說的那兩個字之后，覺得自己的病情開始了反復。

你是來故意氣我的對嗎？一定是這樣的吧？！

彩兒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連于必達都察覺出了李哲的腹黑，對于在場的兩女來說，雖然算不得朝夕相處，但又豈會不知道，李哲又在故意氣人了？

李哲根本沒有管于必達的情緒，看著笑起來都帶著疲倦的兩人，砸吧兩下嘴，說道：“別算了，回去先睡一會兒，等醒過來我教給你們一個便捷的法子。”

江雨瑤不信：“你不懂……”

“我懂。”

李哲打斷了對方的話，認真的表情，讓江雨瑤不知該如何反駁。而他在說完后，看向于必達，頗為內疚的搓搓手，“煩請于掌柜將原始賬冊都送到江府。”

于必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內心冷笑之余，嘴上卻道貌岸然的說：“應該的，應該的。”

見他答應，李哲點了點頭，對滿肚子疑惑的江雨瑤使了個眼色，讓她先不要出聲，與于必達作別后，帶著兩女離開了布店，折返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