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奇怪的目光中,長胡子起身,兩臂合攏,兩手疊加,對著青子衿深深作了躬禮,道,“姑娘榮登王位之時,莫忘今日算卦之緣。”
“王位?”
“那算卦的說她榮登王位。”
“國主正值壯年怎會退位?”
“這可是謀逆啊”
“這算卦的胡言亂語什么”
長胡子一言,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喬松冷笑,“不如卦主也為喬某算一卦如何?姻緣卦。”身旁小廝放了兩個銅板在卦桌上。長胡子對著黃雀吹了幾聲口哨,黃雀瞅了眼喬松,叼起一張卦紙。
長胡子展開,不等解卦,喬松已經寒了臉。卦紙上的圖畫雖然不懂,但是那血紅的‘兇’字甚是扎眼。
果然長胡子說道,“此乃兇卦,公子會被所愛之人謀殺。”
“你算的不準,休要胡言。”不等喬松回復,青子衿就不依起來。“不理他,不算了。”幾人離開,一旁看熱鬧的也紛紛指責算卦人怎可妄言如此對待喬公子,更有跟在一旁的人出言安慰喬松。
喬松頷首示意,“多謝各位關心,喬某無礙,眾位留步吧。”
辭別喬松,青子衿記掛著算卦人的話,仍氣惱不已,“算卦的果然都是騙人的。”
“你惱的是他騙人,還是他給喬公子兇卦?”
“這不是一回事嗎?”
“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行了,別生氣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們啟程吧。”希仁說道。青子衿軟萌萌地看著他,“希仁兄,可不可以多留幾天?我剛認識新朋友呢,而且這里好多的都還沒有玩。聽說縣西有個詭池,每次雨后池水會變成紅色的,池中白魚長得非常肥美,現在這個時候還有‘童子蟹’可吃。”
“那明日去詭池玩一天,之后就啟程。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再玩鬧下去,報到的時間晚了恐怕給洛水縣令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次怎么說,都是當選了花魁,代表洛水縣來安城。
“好!”青子衿立即開心了。
當夜,青子衿夢到,自己坐在小船上,在一個巨大的湖面上,周圍霧蒙蒙的,船下的水慢慢的變紅,青子衿大叫希仁的名字,然后看到喬松站在霧中對自己笑,于是又喊喬公子,可是喬松舜爾消失在霧中,又只剩下自己一人被濃霧包圍。
壓抑,孤獨,恐懼。
青子衿一身冷汗夢中驚醒,門外有人敲門,開門后見來人又是喬府小廝。
這么一大早就送請貼?
展開來看,青子衿忍不住笑了起來。
喬松約自己到府上玩,不過婉言讓自己獨自前去,不要同希仁一起。想起昨晚飯局,希仁感覺陰陽怪氣的,對喬松不甚友善,不帶他去也好。
“你稍等我一下。”
青子衿打扮一番,隨小廝走了。
喬府。
月色華服,發墜彩珠,腳踩羊皮底軟履,悄無聲息地立在門邊聽著里面的動靜,面無表情。聽得房內女子哭叫聲之余,似有撞翻東西,急促慌亂地腳步聲正沖門而來。
長臂一抬,早一步推開了門額,屋內面目淚容的婢女如見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到了開門的喬松面前,“少爺,救我。”
喬松扶了扶她凌亂發髻,“小玉,你哭什么?”油燈茶盞雜亂散在地上,見她手背紅腫,忙彎腰要去牽她的手查看。小玉拉長了袖子遮擋,“少爺別看。”聲音帶著未平復的哭腔,“是我,送來的茶水太燙,燙傷了自己。少爺不要看你了,傷口可怖,莫要嚇壞了你。”
“這——小玉,燙傷嚴重,需要休息好些日子才能好。你去找管家取些銀子,抓些藥敷上不要留了疤痕,另請個長假回家休息,等傷好了再做工。盡管多取些銀兩,以免養傷期間家中短了吃食。”
“多謝少爺”小玉擦著未干的淚痕離去。
喬松面色轉陰,對屋里的人帶著怒氣地斥道,“怎能在我府中生事?”
“不在府中就可以了?”
“傷好了就離開。”
那人不答,反而問道,“方才站了許久都聽到了?可還喜歡?”
喬松沉默,怒目而視。那人帶有笑意心情很好似的,繼續道,“你那婢女挺聰明的。是我拉住她的手,把滾燙茶水倒在她胳膊上,不過癮又吹滅油燈,把尚熱的燈油傾倒在她手臂,她擔心你信我不信她,又遭我報復,只字不提,反說是自己弄傷的。對你也是有心,怕傷口嚇到你而不讓你看。也難怪,誰人不疼惜子都你呢?呵呵呵,那熱油燙肉的香味你離得遠,或許聞不到。”
“扶桑,你——你何時離開?你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這里好吃好喝好玩,有你作陪,我”那人嘻笑著耍賴,左眉角的傷疤都柔和了些,“為何要走?”
“你,不可理喻”正爭吵著,府中的管家來報,說是客人到了。喬松跟隨管家離去,扶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臉上笑容消失換上一副寒冷的樣子,眉角的疤痕猙獰著。
青子衿在客廳被喬夫人問東問西的,正不知所措,總算等到救星,見喬管家進來身后緊跟著喬松,忙起身,“喬公子。”
“怎么還叫喬公子,應該喊‘子都’。”喬夫人笑容和藹的糾正道。喬松上前作揖,“娘,你別嚇壞了子衿姑娘。”
青子衿傻笑著,袖中偷偷地摳指甲緩解自己的緊張。
“你們年青人聊,我回屋歇會兒。”喬夫人離開,青子衿才松了口氣。
“我娘跟你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就是態度過于熱情,問了姓名生辰家庭住址家中人口等等等等如是如是,比某次途徑城門遇到的關卡盤問還要仔細。
兩人聊著到了園中一處涼亭,婢女捧來茶水和點心。
“聽聞子衿姑娘是洛水縣獻來的美人,會參加這次的國師娶妻選拔。”
青子衿聽到喬松這么說,驚訝的嗆了茶水,希仁叮囑不要隨意暴露自己秀女身份,對誰都坦誠心無城府,兩人并未告知喬松這層身份。接過手帕擦著心中也回過神來,他與喬縣令交好,此地又是安城界內,知道秀女名單也不稀奇。
“恩恩,我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