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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斗牛百戶追孤露,寒光一閃梅花開

  • 自不謂俠
  • 木有易謂之楊
  • 5345字
  • 2019-04-30 00:44:24

“嘩,嘩…”

雨越下越大,身著紅袍斗牛袍的曹百戶劍眉微皺,一層薄薄的紅色氣膜自身上浮現。大雨滂沱卻沒有一滴雨水能進入紅色的氣膜之內。

“也罷,天意如此,權當給老天個面子。”

只見百戶不緊不慢的退去,看似如蝸行牛步,卻幾步之后,便不見了身影。

“爹,娘!”

虎子一邊不斷的呢喃,一邊在雨夜中不斷前行。

雨打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淚水還是雨水,濕熱和冰涼的水自臉上不斷滑下。

“撲通!”

虎子已經記不住是第幾次還是第幾十次跌倒,只是木然的起身繼續前行。

“虎子,跑,快跑,活下去。原諒爹娘,快跑!”

一幕幕,一句句像夢魘一樣在虎子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放。

虎子身上早就變成了泥灰色,布鞋里灌滿了泥水卻渾然不知。

“我要活著,活下去。”

“咔嚓,轟隆!”

天空響雷陣陣。

虎子臉上全是水跡,雙目無神,喃喃自語,臉上還滴著鮮血,下巴不知道什么時候劃開了一道三四厘米的傷口。他好似毫無察覺,繼續往前跋涉。

他像牽線木偶一般,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陣疲憊感來襲,他倒下了來。小小的身軀濺起了許些泥漿。

他下巴的傷口還在不斷流血。血水和泥水融在一起,繪畫怪異的顏色。

“啊,不打我爹啊,娘,快跑!”

虎子從夢中驚醒。他感覺好餓,好累,好冷,好想念家里的火炕,好想吃娘親做的炸醬面。

虎子搖了搖頭,想起了爹娘的囑咐,跑!快點跑。

他起不來,那就爬,覺不能讓爹娘失望。虎子抿著小嘴,往前爬行,下巴的傷被泥土給糊了起來。

天空漆黑,瓢潑大雨不斷擊打著樹葉。

虎子雙眼模糊,他好像看到了爹娘來接他了,他努力撐起身來,想要投入父母的懷抱。

“娘親,爹!”

虎子伸著手朝前抓取,結果卻撲了個空再次跌倒在泥漿里。

此時的他陷入了昏迷,面色發青,嘴唇發紫,身體蜷縮成一團,無意識的戰栗。

風雨小了一些,閃電劃破長空,周圍森影重重,增添了許多恐怖氣氛。

“駕,駕…”

一陣馬蹄聲響起。

一匹紅色駿馬自東向西飛奔而來,馬鞍上是一五十來歲的老乞丐,老乞丐頜下微須,頭發花白,粗手大腳,斷是一個拳掌好手。

老人面慈目善,長長的白色眉毛自內而外的下垂,下巴圓潤,似山外重山(雙下巴),一張臉組了一個囧字,讓人看了就想笑。

“轟!”

一道天雷劈向一棵百年老樹,火光四起,照亮了周圍,一根樹杈帶著火星砸向了虎子的右側,地上的草被引燃,虎子的側臉和下巴被火燒灼,虎子痛的悶哼了幾聲。

“刷!”

一道掌風打滅了虎子身上和周圍的火。

“唏吼…”

馬脖子上鬃毛炸起,身子使勁兒的往后仰,前蹄子蹭著高的往上抬。

老乞丐一手握韁繩,一手輕撫馬頭,愣是將受驚的馬匹安撫了下來。

“咦?這還有個小叫花?”老乞丐眉毛一挑,自語道。

皓首老人跳下紅馬,俯身抱起泥漿中的虎子,大手探了一下虎子的鼻息,然后便將自己的上衣脫下,用來包裹住虎子。

他氣走丹田運行丐幫內功絕學-七乞人間,一道七色光芒一閃而過,沿著老乞丐掌中進入虎子體內。

虎子表情逐漸緩和,臉色也從青紫變得正常起來。老人把虎子橫放在馬上,翻身上馬。隨后一掌將燃燒的樹木打斷,掌風震蕩,一聲龍吟傳出。

確是那江湖上的聲名赫赫的降龍十八掌。

泥水四濺,馬蹄陣陣,火樹紅花,陽光散落在層層大樹的樹葉與地上的積水上,天開始晴了。

日上三竿。

“啊,呀。舒服!下雨天就是應該睡懶覺嘛。”

自一破舊山廟里出來一劍眉入鬢的斗牛袍男子。男子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就縱身往森林中趕去。

斗牛袍男子正是王家莊里的曹百戶,他看似漫無目的的看樹賞花,選擇的方向卻與虎子逃亡的路線出奇的一致。

約一炷香的時間,曹千戶來到了一處地方,此地周圍幾段燒焦的樹木。

“嗯?,降龍十八掌?有點意思了。”

曹百戶從袖中掏出一青花玉瓶,扒開瓶塞,瓶里飄出陣陣酒香。

曹百戶一陣牛飲,最后拍了拍瓶底確保一滴不剩,才滿意的舔了舔嘴唇,閉著眼回味了一會。

倏爾,運氣飛奔,跟著老乞丐留下的馬蹄印記趕去。

泰山派門外

很多人三三兩兩互相寒暄。

“陳長老,好久不見啊,聽聞你這內功大進,三個月后金牌青云令怕是手到擒來啊。”

“哪里哪里,還是張大俠的劍法超群,一手清光劍法,無敵于銀牌俠客中啊!”

說話的幾人興致勃勃的互相討論吹捧,每人腰間最顯眼處赫然掛著一枚鐫刻青云的銅牌。

駐守山門的弟子不屑的瞥了這群人一眼。

“噠噠噠…”

泰山派守門弟子眼尖看到一老乞丐縱馬而來,馬上還橫著一個男童。

“丐幫,副幫主何其圓到!”

泰山派弟子運氣大喊。

“什么副幫主,沒點眼力勁,擱我們丐幫狗屎都吃不上。”

老乞丐聽了不滿的嘟囔。

“丐幫,副幫主何其圓到。”

一聲聲大喝響起,傳至中峰。

“何幫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贖罪啊,我這就下來迎接何兄。”

“林掌門不必客氣,老叫花子我自己上去就行。”

說罷,就提著還在昏迷中的虎子登山。

老叫花子運氣全身,泰山的險峻到他腳下去如履平地,時而九十度度疾走,時而,一竄十幾米,身形飄逸,有種道不完的瀟灑。

看到老叫花子帶著一孩童施展輕功,泰山派掌門林朝眉毛一抖,然后大笑道:

“哈哈…,何兄的輕功越發精進啊,這逍遙游怕是已經登峰造極了吧。”

“呵呵,林掌門的劍法怕也是出神入化了吧,想必朝廷的紫金令也在路上了吧,”

老叫花子笑道。

“這是?”

林朝假意剛看到虎子,疑惑的問道。

山上眾人這才把目光投向何其圓手上提著的虎子。虎子此時一身泥濘,小臉皺在一起有悲苦之相,鼻子到下巴有剛燒灼的長長的燒痕,破換了原有的清秀。

“這位小童的面相似是一悲苦之人,命途多舛,乃天煞孤星之相,日后怕還會克人克己啊!”

一身著八卦道袍之人開腔。

“什么?原來是不祥之人啊?”

一年輕劍客不禁小聲嘀咕。

在場眾人何等功力,自然收入耳中,何其圓笑瞇瞇的望去,林朝也面露不喜。

劍客前面的長輩臉色一急,帶著劍客匆匆離去。

“哈哈,諸位這邊請,咱們這一屆自打青云島一別也是許久未見,今日這個賞菊會其實也是我們的俠友會啊。”

林朝把眾人引入賞花之地。

花香陣陣,似披金帶甲,周圍及附近山頭還有滿山的梅樹,梅樹光禿禿的呈褐色,襯的菊花愈加爛漫。

“哈哈,此情此景不若我們,切磋一番如何?”

一人提議。

“好”

“合該如此”

“好主意”

眾人應之。

“那么由在下拋磚引玉吧,鄙人東日歷二百九十屆青云銀客,師承絕影俠,不知哪位朋友來指教一二?”

一個白袍抱劍男子微微一笑一踮腳,便沖到一處開闊地。

“原來是絕影大俠的高徒,在下來討教閣下高招。”

“好熱鬧啊!”

天空中飛來了一直巨大木鳥,一個身披紅色披風著斗牛服的美男子從天上跳下,木鳥盤旋兩圈然后飛走。

從天空中跳下的不是別人正是追蹤虎子的曹百戶。他如羽毛一般輕輕飄落在地。

“恭迎曹百戶。”

林朝帶著門下躬身問候。

“錯,是曹鎮撫使。”

公鴨一般的聲音從一個身著鐵衣,涂著胭脂紅唇的白發男子男子口中傳出,此人從山腳下大笑登山而來,似縮地成寸一眨眼便從山底到了眾人面前。

“鎮撫使?這么年輕的鎮撫使?”

眾人大驚。

“不錯,曹鎮撫使不僅年紀輕輕便功參造化,更是破案能手吶!”

只見白頭胭脂男整了整衣冠。

“東廠段總管?”

曹化淳不動聲色,內心卻很是驚詫。

段總管臉色一正,認真仔細的整理了下衣襟,正色道:

“曹化淳聽令!奉天承運,明帝召曰:

曹化淳文韜武略,有勇有謀,與昨日破獲青州天倫案件,抓獲邪徒九人,上月將京門大盜抓捕歸案,四月將魔教護法莫正擊斃,實乃大明之棟梁,升北鎮撫司鎮撫使,賜飛魚袍一套,黃金千兩。欽此。”

“皇上十分看好你,可莫要辜負圣恩才是。賞賜都已經送到了府上,這是圣旨你你可接好了。”

段總管合上圣旨,便把圣旨給了曹化淳,途中還笑著摸了一把曹化淳的手。

“真是個可人,咱家看了也是動心吶,不僅皇上看好你,讓你連升兩級,咱家也是十分中意你,有空常來咱東廠玩啊!”

然后還拋了個媚眼給曹化淳。

曹化淳頓時臉色一綠,強行作恍若無事的模樣。恭敬的接過圣旨口言稱是。

“段總管,我還有公事在身,先辦正事了。”

曹化淳告罪一聲。

“曹鎮撫使請便。咱家幫你壓陣,看哪個不開眼的敢出來找死。”

段總管扭著魁梧的身軀,嬌笑道。

曹化淳朝何其圓身邊走去。

“何其圓,把你身邊的孩子交出來!”

“大人,這是我孫子,為啥要交出去,他做了什么違法亂紀的事么?”

何其圓撓了撓亂糟糟白花花的雞窩頭。

“嗯?”

曹化淳劍眉輕挑。

“給個面子唄。”

何其圓湊到曹化淳面前,一張老臉笑成了老菊花,與周圍的花交相輝映。

“滾!”

“不給面子嘍?”

何其圓眉毛越加低垂,囧字臉更加明顯。一陣駭人氣勢從他身上騰起,周圍灰土一陣飛揚。

“不給!”

曹化淳,緩緩的摘下紅色披風。一股驚人的氣勢起來與何其圓隔空相抗。天空中一頭金龍與一個紅色的梼杌相撞。

一陣氣浪傳出,曹化淳悶哼一聲,何其圓猛地后退五步,每一步都落下了深深的腳印,第五步已經到達了青石板上,板上如蛛絲般的裂痕道出了此次交手的結果。

“何兄!‘’

林朝喊道。

“能不交么?”

何其圓囧字越發明顯。

“不能!”

曹化淳面無表情。

“給!”

還在昏迷中的虎子被何其圓拋了出去。

“這就是所謂的大俠啊,可笑,可嘆,可悲!”

一黑衣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一招手便把虎子于空中接了過來。

此人相貌平平,毫無特色,可謂是一個鼻子兩只眼,一個嘴巴兩耳朵,與常人無異。

此人后面跟著兩個書童,約三五歲的模樣。無人知曉這三人是何時出現在山上的。他輕輕的撫了一下虎子的腦袋,虎子幽幽的醒來,茫然的看著四周。

“寒……寒光劍?”

“一劍寒光鎮九州的寒光劍?”

眾人又驚又懼。

“那人是寒光劍主!”

“有趣!甲級密卷,榜首-寒光劍主?我便來試試你的斤兩。”

曹化淳內心震動。自出道以來便一直被與寒光劍主作比較,同樣都是天縱之資,年少成名。但是在名聲上曹化淳始終被寒光劍主壓一頭,早就想與寒光劍主比較一番。

曹化淳心中所想,腳下所動。他朝寒光劍主所在之地猛的沖去,留下十幾個血色殘影,沒有絢麗的的身法,就是快,就是猛。

“退下!”

何總管居然出現在曹化淳的面前,生生將曹化淳攔下。

曹化淳盯著段總管看了一會兒,便默默退下。

段總管盯著前方的黑袍男子笑道。

“真的要與咱家為難?”

“這孩子,我要了。”

黑袍男子沉聲道。

“好啊。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一聲尖叫從段總管口中傳出。然后雙手稱爪,如鐵爪銀鉤,猛的沖來。百步距離轉瞬便到了黑袍男子面前。

周圍內三里之內,菊花綠葉破碎,塵土飛揚,不足二十年功力者皆暈倒在地,口吐白沫,而黑袍男子身后風景依舊,兩個小童還在那摘花捏草。

“呵!”

黑袍男子輕笑,又似悲嘆。

“裝神弄鬼!”

段總管嘴上說著內心卻驚,暗自再加一分功力。

“鏘。”

一把藍色劍鞘抗上了段總管的鐵爪。

段總管以退為進,抽身運氣,一道泛著紅光的飛針似閃電飛出,觀戰眾人中也只有曹化淳能勉強看到,段總管出手。

“鏘!”

飛針被寒光劍鞘彈飛。

鞘身通體藍色,劍柄處有劍柄纏,上面繡有幾朵梅花,下面留著娟秀小字:青兒。

“那就免了這些無用的試探吧,咱家沒耐心了。”

段總管瞇著鳳眼,尖聲道。

“青兒,你看這梅花美么?”

黑袍男子呢喃。

“先生,梅花還沒開吶,得到冬天才開!”

跟在黑袍男子后面的小童道。

虎子也看著那黑袍人一臉不解。

“連黃毛小兒都知道的事情,寒光劍主都不知,可笑哈哈哈,看來傳聞是真的,他真被紅顏失蹤的事弄廢了,一個有絕世武功的傻子?”

觀戰的一男子中年大笑道。

“聽聞劍主的紅顏之前最喜梅花!唉,自古紅顏多薄命。”

“眾生無相!”

段總管大喝一聲,千千人臉,眾生百相都出現在他身后,只見他輕輕一吸,人間百相化做一縷青煙鉆進他口鼻之中。只見隨后他的臉不斷變化,一會是威猛大漢,一會是絕世美女,一會是滿臉麻子……

周圍之人,竟然都受了影響,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癡,還有的癲狂。連何其圓都雙眼赤紅,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林朝則毫無掌門姿態,放生痛哭。

“喝!”

段總管一聲大喝,輕掌心朝前,慢慢的朝寒光劍主揮去。

寒光劍主臉色不變。一把寒光劍自行出鞘,落入他的手中,只見他輕輕一揮,便還劍入鞘。

一陣寒風吹過,菊花漫天飛舞。隨后烏云密布,大雪紛飛,似是已到寒冬臘月。

梅香四溢,朵朵梅花爭相開放,眾人之劍隨著梅花的盛開齊鳴。

梅香劍鳴,整個泰山彌漫著梅花的香氣和劍的清吟。

“晚了!”

寒光劍主輕嘆。

“碰!”

一聲轟鳴,天地巨震,四周之處無立足之人。觀戰之人皆口中含血。

唯有兩個小童與虎子,在千米之外的山石后面,毫發無損。

云散了,風停了,梅花開始凋謝,雪花開始融化。

“莫待無花空折枝!”

黑袍男子折下了一根還尚未開放謝的梅花枝芽,右手拿枝芽,左手倒提劍。

“噗!”

他吐了一大口鮮血。還未徹底消融的白雪上多了幾朵血色梅花。

“好,真是好畫!青兒會喜歡,不,是血,她不會喜歡。”

他一會說喜歡一會說不喜歡,一時之間有些瘋瘋癲癲。然后跌跌撞撞的要走下山,走了一會后又返了上來,喚上了小童,帶上了虎子。

“不攔在他們么?他好像身受重傷了!”

有人小聲問道

“段大人,請您頒布懸賞,我等定會前去阻攔,將這逆賊捉拿。”

有人覺得劍主重傷,又患了失心瘋,定是戰力大減,想讓段總管許下青云懸賞,以后好兌換神兵,武功。

“哼!”

段總管冷哼一聲。冷笑著盯著寒光劍主的背影。

只見他一手持劍一手持梅花枝,后面跟著馬匹,馬上兩小一大,一行四人一馬,伴著花香中慢慢下山。

“化淳,給我護法!等人!回京!”

段總管發了一道火令,火令于空中爆開,周圍十里可見。吩咐了曹化淳后,便盤坐在地打坐。不再言語。

眾人自知留下了也是麻煩,便要散去。

太陽還是當頭,涼風也難抵烈日灼灼。

之前嘲笑寒光劍主之人輕笑一聲,便要挪步回城。

一陣涼風飄過,此人身后的一樹梅花又開了。

“吧嗒,吧嗒……”

“嘶!”

眾人覺的這陣風好冷。或許秋天真的來了,天氣確實轉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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