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蕭石又道：“那日學(xué)生與兩位大人在村口相遇，便也是晨跑，至于包袱，學(xué)生打算參加明年考試，故而隨身帶書，請大人明鑒。”

這時，袁剛身后站出來一名猴腮小廝，用尖銳的聲音道：“你撒謊，哪有晨跑不走道卻跑田里的，而且，我看見你在河邊的一顆柳樹逗留，似有探找贓物之狀！”

韓師爺聞言，眼中露出精明之色。

“真與假，一查便知，那柳樹在何處？”

“就在河邊，一顆三叉柳樹。”

韓師爺打馬，急不可耐道：“前面帶路！”

說完，深深的看蕭石一眼。

那眼神好似在說，你完了！

韓師爺笑道：“三位大人，你們擅長辦案，一同前去吧。”

“韓師爺說的有理。”

三名捕快上馬，那姓韓的捕快又命令蕭石不可進蕭家，把原本圍蕭家的那些家丁全部撤回來，死死的盯著蕭石，連帶嚇得面色慘白的劉壯和醉醺醺的朱瞎子也一并看守，讓其去現(xiàn)場指認(rèn)。

幾分鐘后。

所有人趕往現(xiàn)場。

三名捕快將那顆撞斷的柳樹圍圈起來。

反復(fù)探查一遍之后，韓捕快一臉陰沉，指著現(xiàn)場問道：“怎么回事？”

“那個……馬車……翻了……嗝兒！”

朱瞎子踉踉蹌蹌，嘴里說著胡話，被韓捕快一把抓住衣領(lǐng)，提起來，朱瞎子哇的一聲，吐出一堆污穢。

“馬車撞了……哇……馬不聽話……”

朱瞎子說著醉話，那韓捕快則是被吐了一聲，臉都?xì)獬韶i肝色，一腳踹在朱瞎子的身上，朱瞎子啪嘰一下滑倒在地上，滿身是泥，竟呼呼睡了起來。

“怎么樣？”

韓師爺卻是目不轉(zhuǎn)睛。

這時，柳捕快道：“沒有異常之處。”

韓師爺聞言，一把將那猴腮男子抓過來。

“你不是說他從這里拿的包袱嗎，洞呢？”

“我……我也不知道呀。”

“廢物，滾！”

韓師爺一腳踹去。

這時，柳捕快道：“師爺，看來是一場烏龍，前些天我與劉捕快的確看見蕭家少爺在跑步背書，看來那賊人應(yīng)該不在清風(fēng)縣了。”

“哼，那還愣著做什么，回去！！”

韓師爺面色陰沉，打馬而回，臨走前，給袁剛一個警告的眼神，袁剛黑著臉，一腳將那報信的下人踹飛進河里。

……

“蕭少爺，打擾了。”柳捕快朝蕭石拱了拱手，轉(zhuǎn)身打馬，與那為劉捕快一道，單獨消失在黑夜里。

至于袁里正，則是一臉陰沉的看著蕭石，怒極笑道：“蕭少爺，看來你這些日子書沒有白讀，怪不得連我家兒子都能被你擠兌走，有本事了，我祝你金榜題名啊。”

“多謝里正大人。”

蕭石拱了拱手。

“哼，我們走！”

一群家丁打著火把，烏泱泱的走了。

“不送！”

蕭石揮了揮手，片刻后，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冷風(fēng)一吹，后背的冷汗凍得沁骨。

“少……少爺。”

劉壯也緩過了這口氣，把地面上熟睡的朱瞎子搭在肩膀上。

蕭石看了看醉過去的朱瞎子，拍了拍劉壯的肩膀，笑道：“朱大叔今晚這車翻得好。”

劉壯撓了撓頭。

一臉茫然。

……

深夜。

蕭家猶自燈火通明。

好好的臘八節(jié)，被突如其來的一出搞得上下人心惶惶，注定是一個難忘的日子。

后院，往常給蕭石換衣服愛搞小動作的小環(huán)今夜給蕭石換衣服小手猶自顫抖的不行。

劉壯被蕭母叫去問話，說話都還在哆嗦。

唯有朱瞎子，醉得不行，被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直接就倒在馬廄槽里睡著了。

蕭母打法了三波人去尋蕭老爺子，大晚上，風(fēng)聲鶴唳，使得氣氛越加壓抑。

蕭石倒還好，站在床前，任由小環(huán)擺弄對扣的衣服，上下扣錯位了也不責(zé)怪，自己動手偷偷矯正。

“少……少爺。”小環(huán)嚇得實在不輕，面無血色，“今晚真的好險，我以為他們會沖進蕭家，我……嚇壞了，剛才躲進西側(cè)的水井旁，我想著他們要是亂來，我就投井死了，絕不丟蕭家人的。”

蕭石聞言，心中有些感動，捏了捏小環(huán)的小鼻子道：“小環(huán)，放心，少爺不會讓人欺負(fù)你的，你千萬別跳井，生死是大事。”

小環(huán)害羞的低下頭，“少爺不知道，那些官腿子，搜家拔毛，有時候連人都不放過的，我……要守住清白的。”

她聲音如蚊子，不忘打量自己自己的身量。

的確是個有料的。

不過蕭石哪還有心思關(guān)注這個。

正欲再勸說，門外傳來蕭母急促的腳步聲，她匆匆走進來，一把便將蕭石拉到面前，前后打量不停。

“石兒，聽說你差點摔了。”

蕭石以為王氏進來會未言先哭，已經(jīng)想好了安慰的措辭，誰知她卻意外的沒有落淚，臉上似乎也沒有任何受到驚嚇的表情。

與以往說哭就淚大相徑庭。

“娘，那不就是沒摔嗎？我沒事，今晚那車，摔得好，來，您坐，我給你倒杯茶。”

王氏繞了蕭石一圈后，坐下來，接了蕭石雙手遞過來的茶，緩緩喝了一口，才道：“事情我聽劉壯說了，石兒，娘沒想到你大病一場后，真的懂事多了，以往呢，我不讓你讀書，是覺著你用不著讀，照明日起，你還是去書院讀書吧。”

王氏說得鄭重。

蕭石只得拱手道：“全憑母親吩咐。”

“好，好。”

連說了兩個好后，王氏起身，“好好休息吧，小環(huán)，吩咐下去，今晚的事，不許家里任何人亂嚼舌根，如果發(fā)現(xiàn)，一律逐出蕭家。”

“是，夫人。”

小環(huán)出去傳令。

屋里沒了別人，王氏忽然直視著蕭石，道：“石兒，你老實告訴娘，你與那賊有沒有關(guān)系？”

蕭石目光清澈，淡淡地道：“娘，沒有的事。”

“是嗎？”

王氏沒有眨眼，手動了動，從袖子里摸出一塊布條，上面隱約有些血跡，當(dāng)著蕭石的面，將它丟進炭爐里，并道：“你那件衣服，本來已經(jīng)讓下人洗干凈了，但我想了想，不太合你身，就燒掉了，洗衣服的是小環(huán)，撿到這個布條的也是她，偷偷交給我的，連你父親都不知道，這丫頭是我從城外撿來的，那年只有三歲，身份是清白的，而且她對你也好，以后不要總欺負(f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