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他也許太自信了，以為可以慢慢來，默默待她好，尹楚依便會知曉明白。但是經過這次，他明白了一件事，興許尹楚依不單單只是自卑，她根本就是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毫無信心。他不能只光做不說，他還得找機會說出來，明明白白地對她說。

他甚至有些嫉妒鄭小柔。

尹楚依在講起鄭小柔時，她的語氣總是輕快的。任何人都能聽出來，這兩個兩人的關系很好，尹楚依很信任她。光一個張景堯已經夠他難受的了。如果鄭小柔不是個女的，如果她不是還有個相伴多年的男朋友，他估計會嫉妒到發瘋。

葉宸一路盤算著，應該在什么氣氛環境下，對于尹楚依來說是最好，最容易接受的。

“啊，你看，那邊有人在舉行婚禮耶！”

突然聽得尹楚依興奮地叫起來。

葉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原來是有人準備在基督教堂里舉行西式的婚禮。

葉宸的英國同學和朋友中不乏基督教教徒。雖然現在比較流行簡約的莊園婚禮，但有不少的新人仍然會選擇在教會舉行傳統宗教儀式的婚禮。

葉宸也參加過兩三回這樣的婚禮。婚禮的流程雖然略顯得繁瑣，但它讓人感動的地方，也許正是那繁復的儀式。當作為新人的雙方在耶穌的受難像前，在牧師與親朋好友的見證之下宣誓，相互交換戒指，擁抱親吻，最后在漫天的花瓣與眾人的祝福聲和掌聲中，攜手步出教堂。

有人說，所謂“儀式”，就是使得這一天與其他任何的一天不同，使得這一時刻與其他任何的時刻都不同！

生活總是需要一些儀式感。

尹楚依對教堂舉行的婚禮似乎很感興趣。

車子緩緩駛過教堂門口，她忍不住扭過身體回頭看，說道：“過兩周，我弟弟也要結婚了，不過他們兩不是信徒，走的是中式婚禮。”即便他們想，尹強盛也不會同意吧。

“要下去看看嗎？”葉宸突然問。

尹楚依又是一頓，雀躍地問：“可以嗎？”

葉宸靠邊停了車，輕笑道：“怎么不可以。”

兩人下了車，并排走進教堂。

平日里簡樸肅穆的基督教堂，此刻布滿了鮮花。中間主通道每隔幾排座位放置一個高高的燭臺，跟中式的婚禮不同，那燭臺上面點著的不是紅燭，而是象征著圣潔的白蠟燭。而燭臺與燭臺之間則用粉色的輕紗連接著，再點綴以鮮花束...教堂里，連空氣都滲著甜絲絲的味道。

已經到了宣誓的時刻，兩人選擇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因為坐得有些遠，牧師在祭壇上說些什么，他們根本聽不清。不過婚禮的誓言，尹楚依在電視上聽過千百次。

此刻牧師該是在問穿著燕尾服的新郎官：“你愿意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尹楚依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中間祭壇，她注意到，那新郎官扭頭看了眼新娘子。隨后，牧師看向新娘子，他會問新娘子同樣的話。過了片刻，便看到新郎新娘相互交換了戒指，隨后，新郎官為新娘子揭開頭紗，兩人在神與眾人面前親吻，擁抱。

禮成。

在尹楚依關注著祭壇的一對新人時，葉宸則一直注視著尹楚依。

此刻的尹楚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葉宸很想問她，這明明只是陌生人的婚禮，你從中看到了什么，竟會如此開心？

是想擁有一個這樣的婚禮嗎？

他想要她開心。

葉宸不由主地伸手握住了尹楚依的手。

突然掌聲雷動，觀禮的人們都站了起來，為這對新人鼓掌祝福。一對新人攜手緩緩步出教堂。

尹楚依反手拉著葉宸快步往門外走。

儀式還沒有結束。

主禮堂門外立著一個巨大的被鮮花和輕紗纏繞而成的拱門，門的中央掛著一個銀色的吊鐘，一會兒，新娘子會在這銀光閃閃的吊鐘之下，背過身去，把手中寓意著幸福的捧花，拋向臺階下未婚的男女。

尹楚依拉著葉宸躲在拱門的一側看熱鬧。

葉宸看了眼兩人牽著的手，這是尹楚依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哪怕可能是無意識的。

新娘子還沒有出來，葉宸看著前方的人群，隨口問道:“你信教嗎？”看起來很熟悉教堂的布局。

“嗯？”尹楚依正專心注視著那花拱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回答道：“曾經有一段時間經常到教堂聽唱詩班唱圣詩，只是我并不信教。”

葉宸又問：“為什么？”

尹楚依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以前來聽過一節慕道班，不過后來沒有參加洗禮。”

葉宸扭頭看著她，半晌，才啞著聲音往下問：“為什么？”

尹楚依：“這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掌聲響起。

兩位新人在花瓣和禮炮中步出教堂。

這次離得近，尹楚依聽得清楚。

她聽到新娘子轉過身后，大喊了一句：“要幸福啊！”

那手里的捧花隨即被高高拋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華麗的弧線，也不知眾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捧花像個排球似的，在一群年輕的單身男女手上顛了顛，最后落在一個穿著粉色姐妹裙的女孩手上。

不，應該是她把握住機會，抓到了那捧花。

塵埃落定，尹楚依這才轉頭看向葉宸，笑道：“因為我怕。”

怕信無可信。

眾人簇擁著得到了捧花的女孩歡呼鼓掌，仿佛下一位舉行婚禮的就一定是她一般。

也不知誰先開始的，突然這群年輕人就玩鬧起來。他們把手里暗藏著花瓣和彩帶噴霧紛紛掏出來，一邊嬉笑著一邊往彼此以及新郎新娘身上噴撒。

前一秒還莊嚴肅穆的場景瞬間變成年輕人的狂歡派對，眾人鬧著笑著四散躲藏，小花童們則是興高采烈地直拍手。

葉宸和尹楚依也沒想到會畫風突變，一時不察，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