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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后的告別(下)

  • 群星之冠
  • 靜默殿堂
  • 4081字
  • 2019-09-27 21:06:31

羅曼右膝著地,半跪在男爵床前,右手撫住胸口,低下頭向男爵行了禮后,舉起雙手恭敬接過男爵的寶劍。

男爵又拿過一個墨黑色的金屬小方盒遞給羅曼。盒子古老而陳舊,不知用什么材質制成,盒身上有用黃金細絲鑲嵌的繁復奢華花紋。

在黑色金屬盒的頂端,雕刻著一根綠色藤蔓上綻放的四朵星辰之花,星辰之花之上是九顆星辰圍成的王冠浮雕。

羅曼心里突然一動,他看著王冠浮雕上面,刻著一行他認識神秘的文字:??????????????????。塵世只是飛躍的起點,羅曼在心中默默念道。

在浮雕王冠的中央有一塊凹陷下去的圓形印記,印記上有黯紅色的印跡。盒子的棱角和盒身一些地方被磨得發亮,看來在過去的歷史中,它曾經被頻繁的使用過。

羅曼小心的接過金屬盒。這個黑色的盒子不大,拿在手中卻沉甸甸的。

看到羅曼接好了盒子,男爵對羅曼說道:

“孩子,你在盒頂上滴上一滴血。”

羅曼接過庫珀遞來的匕首,小心的刺破食指,擠出一滴鮮血,滴在浮雕王冠中央那塊凹下去的印記里。

突然,整個盒身上的花紋像是活了一樣,金色的細線沿著浮雕花紋從藤蔓到星辰之花依次亮了起來,金光到達盒頂盛開的鮮花上時,盒頂像花瓣綻放般打開。

羅曼看到盒子里黑色的基座上嵌著一顆不知用什么金屬做的金色南向星。

南向星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四個尖角上有金色的光芒閃爍,顯得美麗而又神秘。

羅曼看著南向星,他的心跳和盒子上流動的光芒突然有共鳴的感覺。羅曼覺得自己和這顆星星似曾相識,仿佛這顆寶石曾經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熟悉。但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錯覺吧,羅曼不可置信般的搖了搖頭。

他大約猜到這個家族世代相傳寶物的名字,卻有些難以置信。

羅曼輕聲的問到男爵“父親,這難道就是星辰之魂…?”

男爵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就是星辰之魂,是我們家族的先祖留傳下來的,只有擁有家族血脈的人才能使用。它已經陪伴了我們家族一千多年了,但它的用途家族的歷代先祖也未能完全掌握,先祖一般把它當作盔甲使用。

所以…它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叫星辰戰甲。”

戰甲?這顆金色的星星怎么會是一副盔甲呢?羅曼看著這顆閃著靈動光芒的星星疑惑不解。

“孩子,以后你會明白它的神奇之處的。在古老的傳說里,我們和卡曼德家族,弗萊家族,羅格斯家族組成了牢不可破的星辰聯盟,建立了卡拉圖王國。

在這四個家族里每家都有星辰之主賜予的一件神器,我們家族被賜予的是星辰之魂…”男爵看出了羅曼的疑惑,向羅曼解釋道。

羅曼知道卡曼德家族也叫薔薇家族,是現在的王室家族。弗萊家族就是庫珀表哥所在的家族,而洛林家族早已不知所蹤,悄然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了。

男爵又看向安靜的站在羅曼身旁的安妮,男爵艱難的拉住安妮的小手,和藹的說道:

“寶貝,你要乖,要聽哥哥的話。”

“以后,如果想我了,就抬頭看看夜空中的星辰,我會在其中一顆星星上看著你,會一直注視著你,你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安妮睜著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說道。

“咳咳…”一陣的咳嗽打斷了男爵的話,喘了一會,男爵看著屋內的眾人,艱難的說道:

“照耀我的星辰已經暗淡,不再為我閃耀。我要回到星辰之主的懷抱了……

星辰永在,愿星光永遠照耀著你們。”

男爵說完,覺得很疲憊,他揮揮手讓眾人離去。

下午只有羅曼和安妮陪在男爵身旁。睡了一小會,男爵又醒了過來,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哼唱起家族的戰歌。

“在浩渺的蒼穹中

你是璀璨的繁星

你的光芒照亮我漫漫征程

我在塵世仰望著您

還有一段漫長的旅程

我要探尋一個最終的答案

縱使我的盔甲已殘破不堪

我也決不投降

即使他們熄滅所有希望的光芒

我也絕不絕望

請您注視我

在星空下戰斗和死亡…”

男爵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漸漸的悄無聲息,他已經走完人生的旅程,回歸星辰之主的懷抱。

男爵走的時候很平靜,臉上露出了笑容,就似看見了璀璨的星光,只是有兩顆淚滴從他臉頰滑落…

羅曼握著的男爵的手漸漸冰冷。

屋里傳來了輕輕的抽泣聲。

羅曼擦了擦眼角,輕聲告訴安妮,父親大人已經到達星辰之主的天國。

“吾神,星辰之王

請接受接受您信徒忠實的靈魂

脫離無盡的黑暗。

重回您的懷抱

沐浴在群星閃耀的光輝之下。

贊美星辰之主

望主賜彼安息

并以靈光承照......”

星辰神殿的老主教低聲吟唱著古老的安魂曲,蒼涼低沉的聲音緩緩流淌,房間里有人低聲哭泣起來。

羅曼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模糊了視線,他不想哭,但他怎么也無法控制洶涌而出的淚水。

按照家族傳統,男爵的遺體在松溪鎮星辰之主的神殿舉行了最后的告別儀式后,埋葬在家族墓地。

男爵的葬禮在一個微雨的清晨舉行。

在蒙蒙的細雨中,羅曼穿著黑色的長袍,拉著安妮和家族成員站在老男爵的墓前,作最后的告別。

男爵的棺槨緩緩放進了墓穴,黑土一鍬鍬灑落在棺槨上。

雨絲飄落在墓碑上,打濕了安妮的發梢和臉龐上,羅曼俯下身將安妮抱在懷里。

小雨越來越小,眾人在將白色的星辰之花放在男爵的墓碑前,鞠躬做最后的告別后離開。

羅曼抱著安妮一直站在墓碑前不愿離去。他只想在這里多陪陪老男爵。

羅曼心里很悲傷也很迷茫,老男爵的離去,讓他仿佛突然失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錨定的位置和人生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要去哪里。

和男爵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還是從男爵那里感受到了深沉無私的父愛和依靠,也給了他家的溫暖,男爵的離去讓他的心里突然出現了一塊無法彌補的空白,他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無比的迷茫。

細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

天空的烏云仍未散去。

墓園里靜的出奇,只有偶然幾聲不知名蟲子細微而又清晰的鳴叫聲。

羅曼緊緊抱著已經睡著的安妮,孤獨在站在墓園中許久。

墓園里,一陣強烈的魔法波動閃過。

羅曼驚奇的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草地上突然出現一道橢圓形門的輪廓,門里是一個閃爍著瑩瑩藍光的漩渦。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傳送門?

羅曼以前只在書籍中看到過魔法傳送門的描述,真實的魔法傳送門還是第一次看到。

傳送門打開,一位穿著黑色魔法師長袍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女魔法師身材嬌小,嘴唇纖薄,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和烏黑的秀發,她的動作里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女魔法師的年紀不明,只是從她眼角淡淡的細密皺紋可見,說明她已不再年輕。

女魔法師臉色蒼白而冰冷。

羅曼向這位極富魅力的女子禮貌的點點頭,女法師敷衍的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女法師走到男爵的墓前,她面色異常蒼白,神情悲傷,她在墓碑前靜靜地看墓碑上的字。上面是老男爵墓碑上的墓志銘。

“按星辰之主的旨意,我們終要與摯愛之人道別。我來到世間,只想看看我愛的人和明媚的陽光。”

看著上面的文字,女法師眼角有淚滴輕輕滑落。她用手仔細的撫摸著墓碑上的文字,低頭在墓碑上輕吻了一下,在墓碑上留下一枚鮮紅的唇印。

靜靜的沉思了好久,女魔法師小心的擦去眼角的淚滴。

又過了許久,女魔法師扭頭看向旁邊的墓碑,輕輕走了過去,看著墓碑又是長久的沉默。

許久后,女子俯下身,用手輕輕拂過墓碑上的銘文。

羅曼視力很好,他毫不費力的便看清了墓碑上的文字。

“星星似乎收起了光芒

不再為我閃耀

它們看似寒冷而冷漠

無法代替我溫暖你的心

我忍住淚水度日如年

拼命為你記錄下這里的每個瞬間

即使孤獨和痛苦已然來臨

你的笑容永不褪色。”

雨氣蒙蒙,墓碑上綠色的青苔吸足了水汽,可墓碑并不算古老。羅曼當然知道這座墓碑下沉睡的是誰,也知道上面的文字是誰所寫。

羅曼抱著安妮,默默的看看女魔法師,更多的時間卻是呆呆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安妮乖巧的依偎在哥哥的懷里,好奇的打量著一切,包括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子。

許久,一聲輕輕的嘆息后,女子伸出右手舉到眼前,捻動手指,輕聲默念咒語。一朵晶瑩剔透藍色玫瑰花便在她指間出現。

她走上前,輕輕的將花朵放到墓碑上方。濕漉漉的青草弄濕了她漂亮的黑色皮靴。

再一段長長的沉默后,女子終于回到現實。

“你們就是韋伯和伊蘭妮的孩子?”女魔法師在羅曼和安妮的身上依稀看到故人的影子。

“是的,魔法師閣下。我叫羅曼,這是我的妹妹安妮。”羅曼很正式的向法師行了個禮。

女法師表情復雜的打量著兄妹二人。羅曼輕輕的將安妮被風吹亂的頭發捋順。一會,女法師輕輕的嘆了口氣。

女魔法師來到羅曼身旁,默念咒語,一層魔力波動從羅曼和安妮身上閃過,羅曼覺得自己瞬間被女魔法師看透。

女魔法師毫不客氣的說道:

“毫無魔法親和力,戰斗值僅僅達到見習騎士的水平,也不知道韋伯是怎么教你的?就算你有星辰盔甲,也不知能發揮幾分威力。”

女法師顯然對羅曼很不滿意。

羅曼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反駁女法師的說法。能有額外的生命他已經很滿意了,不管這副身體天賦怎樣,他都會珍惜。

再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武力,他還有很多讓自己強大的方法。女法師應該是父親昔日的好友,她如此直率的對自己評價,也可見她純真直率的性格。

女法師走到安妮跟前,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安妮凍的通紅的小臉。

“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仰起頭,一雙如星星般閃亮的眼睛看著法師秀麗無雙的面容,女法師幾縷漆黑的卷發隨風飛起,撫過安妮彤紅冰冷的小臉上。

“我叫安妮。女士您真漂亮!”

“你真可愛!很高興認識你,小淑女!”

女法師輕輕笑了起來。她低頭將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鑲嵌著鉆石的星形項鏈摘下,小心的戴在安妮的脖子上,又在安妮的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這個送給你,你有難得的魔法天賦,等你長大了如果想學魔法,就來找法蘭克堡找我,我叫奧菲娜。”

女法師摸了摸安妮的小腦袋,轉身走向傳送門。

魔法師奧菲娜沒有告別。她的一生中很少和別人告別。她不喜歡告別,每一次告別,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老去一點。

一陣波光閃過,魔法門和女法師已消失不見。

這天晚上,羅曼躺在床上一直無法入睡。

后來,他索性起床點亮燭臺,拿出喬伊斯子爵的日記繼續看下去。

“新紀元五百六十三年葡月九日,風

自然和自然的法則隱沒在黑暗中。

我覺得,人的心靈和自然的關系應當是自然的、沒有阻礙的,就像最初的人類和神明的關系。在我們原始的清白狀態中,心靈與自然如此和諧,就像清晰反映自然之光的鏡子,然而欲望以及傳統之謬的影響,我們的認知之鏡變得骯臟、粗糙和不平。因而,它扭曲了自然的圖像,把他自己的觀念和從經驗而來的材料相混合。一旦我們使他們的表面變得干凈和光滑,知識就唾手可得……”

......許久之后,羅曼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微笑向自己道謝后,慢慢的走向了遠方,越走越遠,直到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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