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A市,天氣陰沉沉,太陽久未露頭,微風輕拂,濕氣加重。
那天回去后,幾個人就沒給她好臉色,愛搭不理。不過張子蓁與顧均瑜關系發展突飛猛進,無論走到哪里,機不離手,面帶可疑微笑,偶爾約出去,半夜才歸。
溫木兮很可憐,她察覺出那天有事發生,她搜索記憶,睡前安然無恙,迷迷糊糊中有人叫她,睜眼大家神色哀怨,然后沒有然后。
她們三個無比嫌棄,究其原因,卻沒人開口,冷漠對待。
她低聲下氣討好她們,“各位大姐,判我死刑,也得給我給理由吧!”
晾著溫木兮幾天,僅想讓她長個教訓,既然達到預期效果,沒必要繼續端架子擺譜。
宿舍內,庾琬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雙手插腰,坐她對面。
“你知道那天我們有多丟人嗎?你睡覺沒形象就算了,睡覺又哭又笑又鬧,顧均瑜那些朋友眼神里滿是諷刺,當時要不為了給你留點面子,讓憶然叫醒你,我恨不得直接拍醒你。”
本想好好說話,誰知忍一時越想越氣,庾琬琰言語激烈,義憤填膺,指著溫木兮,深吸口氣,“你還記得那天去干嘛的嗎?”
溫木兮低著頭,小聲辯解,“我那天很累嘛。”
“那天真恨不得把你一個人留在那里,裝作不認識,當初定規矩是說能幫盡量幫,你那時候讓子蓁多難堪。不過幸好顧均瑜無所謂,反而替你解釋。”蘇憶然無奈道。
溫木兮詫異,看來顧均瑜修養良好,幸虧醒來時,不知發生的事,不過現在也沒多少臉面對顧均瑜。
她點頭如搗蒜,尷尬又窘迫,“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我錯了。”
鬧劇結束,和好如初,甚至更親近,女孩子的友誼向來簡單,你對我好我必全心全意,有誤會解釋合理,相互多體諒,氣來的快也去的快,偶爾小吵小鬧不但能促進友誼還能更了解彼此。
當然,等所有人氣消了疑問也就來了,她們不停追問溫木兮,那天夢到什么,讓她又哭又笑又鬧,嘴里不停囁喏,可無論她們怎么提問,她始終只字未提。
……
生活還在繼續,順利畢業是每個學生計劃其他事的前提,比如:談戀愛。
溫木兮絕望看著眼前捧著手機傻笑的女人,她最近被愛情滋潤,兩耳不聞窗外事。
今日,四人學術研討,發現知識儲備薄弱,特來圖書館復習資料,惡補課外知識。而寂靜的圖書館,只有她傻兮兮笑個不停。
逐漸,周圍同學投來異樣眼光,溫木兮小聲提醒,“喂,蓁蓁,子蓁,張子蓁…”
“啊,怎么了。”
“噓…”溫木兮徹底絕望。
“這是圖書館,說話小點聲,不要傻不拉幾的笑,你看看周圍,要是眼神能殺死人,你早被萬箭穿心了知不知道,和顧均瑜要聊回去聊,經濟學知識點背了嗎?”
張子蓁小心翼翼環顧四周,頷首致歉后,緩緩翻動書本,心不在焉,眼神不斷瞟向手機。
庾琬琰實在受不了,渾身難受,“唉,回去吧,看得也差不多了,兮兮走吧!”
溫木兮點頭,其他人也沒意見,這地方早待不下去,更何況那個心不知飛向何方的人,她更沒意見。
……
俗話說三個女的一臺戲,今天她們不八卦點東西,都對不起替某人受的白眼。
303寢室,做好準備工作,三人排排坐,雙手抱臂,姿勢相同,抬頭示意張子蓁坐對面。
張子蓁謹慎入坐,忐忑惶恐,故作鎮定,“你們能不能不要像審犯人一樣行不行。”
此言一出,溫木兮表情瞬間凝固,黯然失色,肢體變得僵硬,瞳孔如深海般觸及不到底,好似總是隕石擊落亦無法卷起漣漪。幾秒后恢復清澈,這幾秒宛如過了個世紀。
庾琬琰按耐不住,率先問道:“你和那誰,八字那一撇還差多少?”
“哪個誰呀?”她被質問得沒有一點底氣。
“不要逃避我的問題,直接問答。”庾琬琰加重語氣。
張子蓁替自己辯解,“八字還沒開始,叫我如何回答,你這不為難我嘛。”
“你們聊這么嗨,一點進展沒有,你認為我會相信?”懷疑。
“騙你我又沒好處,愛信不信。”張子蓁頓時氣勢增長,挺直腰背。
溫木兮見局勢發展偏離,攔住庾琬琰,“行了,那你和他什么情況,他對你的想法你知道嗎?”
她瞬間焉了,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淋到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聊天語氣很平常,我不知道他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只對我。”
溫木兮明白她的感受,因為她也曾困惑過,猜疑過,從前她眼中的茫然不知所措和她一模一樣。
“兮兮,我一直不相信一見鐘情,我覺得感情本來就很脆弱,一眼就喜歡上的根本不是愛情,是欲。所以我現在分不清自己內心是喜歡還是…琰琰,你肯定不懂。”
庾琬琰迷惑,雖確實不懂,可特意對她說明,用意何在。
“子蓁,你不要多想,用心感受,行動永遠比言語真誠,信我。”畢竟這種事情旁人無法接觸,聽其中一個當事人敘述,過于片面。
她現在只能靠自己,溫木兮也無能為力。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張子蓁悶悶不樂,上床側躺,心事重重。
宿舍氣氛頓時變得壓抑,溫木兮打聲招呼,想單獨出去走走。
……
灰蒙蒙的天空,像即將有場傾盆大雨來臨,潮濕又悶熱,壓抑得無法喘息。
操場的跑道上,溫木兮木訥地走著,瞳孔里沒有焦距,四周的景色逐漸轉變,行人慢慢消失,猶如置身世外,耳邊僅剩微風刮過聲。
尚君知那時消瘦又蒼白,但他的笑依舊溫暖,平靜地看著她眼神堅定,讓她無法拒絕,“溫木兮,答應我每天都要開開心心,不要任性,好嗎?”
那時的他很陌生,他應該指著自己咬牙切齒,憤憤然,他應是說的是:“溫木兮,您能不能懂事些,你想想你奶奶曾經怎么囑咐你。”
自己還有未來,那他呢?屬于尚君知的未來,變得遙不可期。
她現在非常懊惱,當初為什么要答應。可即使時間重來,她答案依然相同,因為她無法拒絕那個人。
他明知她會難過,明知她無法拒絕,還是提出要求。他希望他的傻姑娘不要為他,放棄走出她孤獨的世界,他堅信她能做到。
溫木兮捂住胸口,感受跳動地心臟,很疼,生痛,頓時淚如泉涌,她趕忙閉上眼睛硬憋回去。
再睜眼,已無淚的痕跡,她雙手食指放在嘴角用力向上頂,想用笑化解痛苦。
天色漸晚,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漸增多,操場上變得熱鬧,溫木兮不想被熟人發現,轉身往外走。
突然,眼前一黑,她暗叫不好,迅速反應,往后退,但正面沖擊力太大。
“小心。”急切地聲音提醒她,遲了。
“啊!疼!”痛呼。
不過這聲音不是溫木兮的,她看著眼前的男生,表情痛苦眉頭緊皺,就在她倒下的瞬間一只強有力的胳膊攬著她的腰,試圖拉回她,結果,兩人雙雙倒地。
溫木兮反應遲鈍,思緒混亂,表情呆滯,半響,神識歸位。
“嘿,同學,沒事吧!你能先起身嗎?我胳膊被你壓著了,很痛。”他實在不好意思被女孩近距離一直盯著,即使心里素質過硬,這個姿勢還是有點曖昧。
溫木兮在他剛出聲時,立刻站起來,片刻,思緒清晰。對方正跑步,她突然橫過跑道,對方猝不及防撞上,并且人家還用胳膊幫她擋二次傷害。
“你要不要緊,胳膊沒事吧。”她擔心他的胳膊,畢竟猛受近百重量沖擊,后果不堪設想。
他活動活動胳膊,大問題沒有,淤青是必然的,這周內不能劇烈運動,“沒事,你自己注意點,走路要看路,我先走了。”
溫木兮杵那久久沒動,他戲謔的語氣像級某人嘲笑她時的模樣。
“啦啦啦啦啦…”
手機鈴聲打斷思緒,庾琬琰問她什么時候回去,她們準備去籃球場,顧均瑜約子蓁,叫她們同前往。
掛斷電話,溫木兮使勁搖頭,覺得好笑,她一定是瘋了,怎么可能有人像他。
等她回到宿舍,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她們著急忙慌推桑著她。
這什么情況,她內心非常抗拒,又不是見不到,顧均瑜等等又何妨,這是多怕子蓁銷不出去。
腳步匆匆,溫木兮一路小跑,“喂,沒必要那么趕,你們慢點。”
籃球場外,她一把攔住她們,咬牙切齒,“你們有點出息行不行,子蓁你也任由她們鬧。”她咬牙切齒,氣得要吐血,“你們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子蓁有多喜歡他是不是。”
溫木兮手扶腰,喘著粗氣,和聲和氣講道理,“架子該有還是要的,著急只會變得被動,懂不懂。”
她們幾個恍然大悟,趕忙整理整理儀容,緩慢進去,張望四周未見著顧均瑜。
溫木兮看她們一副疑惑的樣子出來,思索原因,這時,一個帶歉意的聲音打斷她,“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來的這么早。”
簡單的白色體恤搭白色寬松運動短褲配白色運動鞋,他一手抱球,另一只手隨意放褲兜。細碎的劉海軟軟搭在額前,眼眸清澈見底,笑容猶如清風拂過。天色已黑,清秀俊朗的少年站在昏暗地路燈下,對面四個傻兮兮的人,少年欲言又止。
溫木兮最先回過神,順勢拉過庾琬琰,而庾琬琰一直挽著張子蓁,溫木兮來到少年跟前,側身一帶,她和庾琬琰站在顧均瑜一側,子蓁和他面對面。
她率先打破沉寂,“是這樣的,我之前跟她們說我要去籃球場附近散步,沒帶手機,蓁蓁收到消息,她們急著找到我,所以會早到。”
庾琬琰非常佩服她那種臨危不懼,傻笑得一臉真誠,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之一,肯定會相信她的解釋。
她突然覺得慶幸,自己是她身邊之人。溫木兮心思藏得太深,外人很容易被她純真無邪的蠢樣騙到,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