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下學期，細雨綿綿，輕風夾著細雨打在臉頰處，生疼。這座城市正式進入春季，校園內外，光禿的樹枝緊跟春天步伐，冒出幼芽翠綠鮮嫩。
初三年級辦公室，數學、物理組的老師坐一塊討論，雙方各執己見，爭論不休，似乎都有自己的考量，而中間有一人正襟危坐，他試圖從兩撥人爭執中聽到些自己想要的線索。
未果，三年一班兩位老師主動向在座各位一一申明，僅個人觀點，提議大家為了孩子未來人生考慮。他現在自己渾然不覺，可作為老師，清楚明白他未來潛質有多大，若被耽誤，他們會愧疚一輩子。
雙方拿不定主意，看向中間聽得認真的班主任，班主任甚至沒明白兩方爭論目的。
“你們先不著急，先告訴我目的，一個個說，稍安勿躁，大家叫我來肯定是解決問題的，爭吵反而越發不可開交。”
一班班主任很無奈，他才到辦公室門口，聽聞里面嘈雜吵鬧，本想先了解前后原因，再考慮要不要接進去。正在爭吵的人，見到是他，立即將他按在座位上，不允許他離開，讓他給個答案。
學校各年級組班主任開會時，聽聞即將開始報名參加競賽，獲得市第一名的，將保送市重點中學，一中。這是這座城市所有孩子學生，夢寐以求的高端學府。
物理老師率先開口，“是這樣的，由于物理競賽和數學競賽當天時間過近，就尚君知同學究竟參加哪一個競賽提出探討。”
尚君知物理數學兩科分數在年級中，平均都能排上第一，若二者只能選其一，必須選最有把握的學科。學生若獲獎回來，不僅是給自己爭光，學校跟著沾光。
“我們數學組，主要研究了他上學期以來的考試結果，以及物理方面的數據分析。”
數學組的老師終于找到機會，插進去話題，“我們發現，他的數學成績處于穩定增長狀態。反而物理，去年期末，眾所周知，尚君知的成績并不是那么理想，目前時間短暫易錯，我們數學組一致認可，他應當參與數學競賽，最近幾天我們可能會通知他，肖老師您看呢。”
“您這話我不贊同，勝敗乃兵家常事，他那次沒考好，是屬于自己的發揮失誤。不能因為一次而否定他之前多次成績，他可以說是整個年級中最合適的人選。”
班主任終于明白雙方爭論點在哪，對他們的行為表述只有無奈。
“你們不要著急，往往這個時候，孩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何必爭論個面紅耳赤？”
他們考慮了所有，卻忽視學生本人意見，或許他們是在擔心孩子不了解自己真實水平，只是…
“知道你們為他好，但請你們好好想想，談論著孩子的未來卻不讓孩子參與進來，這樣是尊重孩子嗎？即使你們不爭吵，替他下了結論，然后呢？萬一他更喜歡另一個怎么辦。”
……
班主任走到辦公室外，見著自己班學生，讓對方叫尚君知到辦公室來一趟。
不一會兒，他緩緩走進來，見到辦公室這一陣勢，不經意間皺眉，又有什么事情非得讓他來做。
“老師，您叫我？”尚君知走到班主任身邊，禮貌打招呼。
班主任點了點頭，讓他坐下，思索一番，沉重道：“你應該聽說了吧，下個月底數學、物理競賽，我準備讓你參加，有信心嗎？”
尚君知看了周圍，每個老師都注意著他的言行舉止，轉而，他看向班主任，疑惑，“數學、物理競賽？我可以去，都得參加嗎？”
“不是，這次物理競賽，若獲得一等獎，就能直接保送市重點，一中。當然數學也一樣，只是兩場競賽時間僅僅相隔兩天，若想打兩場，還是有些難度，時間太短，連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物理老師耐心給他解釋，盡可能讓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后再做決定，“尚君知，有一點你要明白，競賽的難度不同于平時，而且是全市優秀學生一同參與競爭兩個名額，你要有這心理準備，此事可大可小，要慎重決定。”
班主任在一旁未發話，他當然希望他能參與，并且得獎，這是每個老師心中殷切的期盼。
而尚君知本人對市重點一中反而沒多大興趣，能進的多半都是變態，況且他們這個學校每年有那么十幾個能考過就已經很好了。
“所以，老師們是在替我商量選什么好？”整個初三年級組的數學、物理老師都在這，面色都不和善，似乎事情未得到一致同意。
他曾經參加過競賽，對他而言不過就是趟考試罷了，換了考試地點、難度升級而已。他并不在乎考試后相關的名聲名譽，那些并沒有實質性意義。
至于一等獎，市重點一中，傳說中的魔鬼殿堂，一流的教育水平、科技設備。學校占地面積幾百畝，配有圖書館、籃球場、足球場，當然還有各類教學儀器房。每當身邊同學這樣介紹，都會引來一整唏噓聲。
對尚君知而言，能進最好，不能進也不強求，況且…
“老師，我都試試吧，數學與物理，我都試試。”他也拿捏不穩自己究竟哪科強，索性都試試，選兩個雙倍努力雙倍保險。
“這？”數學、物理兩科老師都在猶豫，如果辛苦后并未換的相應回報，又何嘗不是一種冒險。
班主任與他對視，認真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不是平時考試，競賽的題目題型可能涉及你未知鄰域。”
尚君知點頭，對他而言只有利沒有弊，“到時候還望各位老師多多包含，指點我，時間問題不用但心，我會抽出時間專門來做的。”
……
老師們交代了競賽事宜，因為他兩科一起參與，那只能讓他們配合他的時間。
尚君知領了幾張前幾年競賽試卷，這是老師特地給他平日里聯系所用試卷。回到教室后，緩緩打開試卷，大致瀏覽一番，第一題就比平日里所遇到的難，還不說后面一題。
尤其是物理，最后一道答題，即使是全國精英腦部超強，能得全部分也沒有幾人。當然，范圍特指中學生。
溫木兮見他一進教室便拿著試卷，坐在課桌前看得認真，她便從他手中抽出一張，仔細一看，最多能理解題目一半意思。
“尚君知，你這是要充實自己，還是跟自己過不去，這難度已經到變態級別了。”
“這是競賽卷，當然難。”
“什么？”溫木兮擔心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競賽？你要參加競賽，可你這明明是數學和物理。”
對方頭也沒回，點頭認同，“是的，還是兩科，時間相距不到一個星期。”
“然后呢？然后就沒啦，競賽結束后，獎勵是什么，以往還會中考會加分什么的，現在呢？難道就為了鞏固自己。”
也太隨便了，稀里糊涂就答應，不考慮考慮自己情況。
“第一名，保送一中。”打斷她幻想。
“……”啞然。
……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各忙各的，尚君知出好試題遞給她，課間兩人彼此不打擾。楊婷婷看到后，目瞪口呆，這兩人不像是在吵架。
“木頭，你怎么呢？尚君知又干了什么？”這兩人，以往一動一靜，有說有笑，從未見過此模樣。
兩人并未理睬她，楊婷婷繼續不依不饒。
“溫木兮，你在干什么？”
被騷擾的人無奈，攔住她，小聲說：“我這在為期末做準備，萬一中考能考取好一點的高中，那大學不就有希望了嗎？”
“哦。”聽起來志向遠大，“你們是要考一個學校嗎？都這么認真。我覺得你考不上市重點，一中。”
這句話成功吸引她的注意力，“你怎么知道他要考一中？”
不明擺著嗎，好學生都想選市一中，要么看重教育，要么看重人才濟濟，還用問？
她還以為大家都知道了，看來學校保密效果挺好的，“沒有說想考哪個學校，但市一中我還沒這個能力，雖然挺向往的，但貴在有自知之明。”
“確實，你看你還在努力，我已經放棄了，以后自己加油。”楊婷婷看著她，再看看身邊小蘭，幾近三年的陪伴，有了種即將走到頭的感覺。
分別的滋味，已經提前到來，“木頭，你們兩個一定要一定要彼此陪伴，否則我不放心。”
溫木兮無奈，敷衍般答應她，“好的，一定。”
……
“溫木兮，做完了嗎？”尚君知雖自己認真做題，可部分心思在她身上，見她早已被打斷思路，忍不住點醒她。
她趕忙打開試題，示意讓楊婷婷先行離開。“稍等啊，快了，馬上。”
“做完題一定要記得驗算，如果有時間反復驗算，若是大題，記得反方向來一次。”
尚君知手里飛快寫著，大腦告訴運轉，邊說邊想。“應用題，一定要寫步驟，步驟越詳細越好，這樣能拿分。”
“好。”
接下來，除了上課，她再也不敢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