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小儀的心愿
書名: 劍破山海月作者名: 一寸狂心未說本章字?jǐn)?shù): 3300字更新時間: 2019-04-09 16:45:55
隔天,白同塵在清晨就加入了張三斗的砍柴隊伍,跟著張三斗的架勢一起有模有樣的重復(fù)著砍柴的動作,白同塵總覺得這砍柴的方法觸動了自己心底的一些什么,卻又說不上來,為了避免徐小宛突然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小青龜?shù)氖虑椋瑑扇丝沉藳]多久就決定先去泉眼抓一只青龜回來。
南寶山說不上多陡峭,但來往的路卻是曲曲折折,常常是兩塊巨大的山壁中間夾著一條蜿蜒小路。
張三斗一邊熟練的帶著白同塵往泉眼走,一邊說道:“高兄弟這一路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白同塵點點頭,說道:“發(fā)現(xiàn)了,越往這泉眼走,這山壁上的花草就越茂盛,有一些甚至長的比正常的花草濃郁幾倍。”
張三斗哈哈一笑:“要仔細(xì)說這個地方還不一般,其實這山壁上長的大多數(shù)都是草藥,各式各樣,高兄弟剛才說越往泉眼走它們長得越濃郁,其實也不然,這草藥是從最后一塊山石夾道里出來以西才開始長,往東邊是一株也沒有,你說奇不奇。”
白同塵仔細(xì)回憶一番,好像還真是如此。
張三斗在前面繼續(xù)說著:“拐過去就到了。”
白同塵已經(jīng)可以聽見泉眼的水從石間落下的水流聲,跟著張三斗拐過去,映入眼簾一環(huán)形洞天,八塊巨石將這汪清泉圍繞在一起,石壁上是碧影蔥蔥,水面清澈如琉璃,陽光從洞天頂部垂下,灑在泉溪上波光奕奕,霎時讓人感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泰。
張三斗說道:“怎么樣高兄弟,這是個好地方吧。”
白同塵點點頭道:“巨石環(huán)泉卻無潮氣,這巖壁上一點青苔都沒有花草卻蔥郁連綿,確實是個洞天福地,只是這泉水通透見底,未曾見得一只魚龜啊。”
張三斗咧嘴一笑,一邊就脫了鞋襪開始挽褲腳:“平日里這泉子里多得是,今天怕不是見到高兄弟害羞藏起來了,高兄弟站上面一等,俺下去給你摸一只上來。”說著就踩著石頭下到泉溪中去。
張三斗在泉水里來回蹚弄,摸了半晌,奇怪的撓了撓腦袋:“奇了個怪了,這平時泉水里多的很,怎么今天一只都不見了。”說著四下打量一番。
白同塵指著靠北側(cè)的一塊巨石底部一塊缺口說道:“張大哥,是不是順這缺口游到下游去了。”
張三斗擺擺手說道:“泉水順著缺口往下一直流到伏鯨湖,往日里這缺口也沒堵上,那種小王八就在這泉溪里密密麻麻一片。”
白同塵說道:“不然就算了,我跟小宛實話實說就是了,鬧一鬧也就沒事了。”
張三斗點點頭,踩著著石頭上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拾起襪子擦擦腳一邊說著:“往日這里真的有很多,高兄弟我可沒騙你啊!”
白同塵笑道:“沒事兒。”一邊仔細(xì)打量著這泉溪洞天,越是觀察越覺得有一絲不太自然,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正想著,張三斗已經(jīng)穿好鞋襪,拍拍白同塵的肩膀說道:“高兄弟,咱們回去吧?”
白同塵點點頭,隨著張三斗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村內(nèi),路過山石夾道處的時候白同塵還特地留意了一下,卻隱約發(fā)現(xiàn)靠夾道一側(cè)的草藥竟有一些枯萎的跡象,張三斗卻說大概是因為太陽起來了曬的,反正靠泉溪洞天那邊成片成片的長,又不怕都枯了沒藥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轉(zhuǎn)眼就到了張三斗家門口,卻見徐小儀從村長家拎著食盒正在張三斗門口來會踱步。
徐小儀也看到剛剛到家的兩人,喊一聲:“高公子。”揮揮手就往這邊小跑兩步來到白同塵面前。
張三斗一見徐小儀手里的食盒趕緊一把接過來說道:“沾咱們高公子的光,小儀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這是。”
徐小儀俏臉一紅,手里的食盒被張三斗接過去以后,竟覺得一雙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捏著青色的衣角,說道:“張三斗你胡說八道什么。”
張三斗一臉壞笑,說道:“你們聊你們聊。”抱著食盒轉(zhuǎn)身就跑回了院子里。
白同塵笑著說:“我身體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小儀姑娘不用這么麻煩總是來回跑。”
徐小儀微微低頭,說道:“昨天小宛活動太厲害了,回去又昏在床上起不來,今天崔獵戶他們打了野味回來,本來是做給小宛吃的,一不小心做多了。”
白同塵又想起小宛送給自己的小青龜,說道:“昨天小宛送給我的小青龜跑到伏鯨湖里去了,張大哥說往日里西南山腳的泉溪里多得是,我想著今天再去抓一只免得小宛生氣,結(jié)果卻跑空了一趟,一只也沒找到。”
徐小儀皺皺眉頭說道:“小青龜確實是我?guī)⊥鹑ト刺觳伤幍臅r候抓的,昨天那泉溪里還有許多啊,怎么會沒有呢?”
白同塵也是費解的搖搖頭,笑道:“看來小宛這一通脾氣非得發(fā)在我身上不行了。”
“高公子。”徐小儀突然低著頭小聲說道。
白同塵見徐小儀突然這幅摸樣,問道:“怎么了小儀姑娘?”
徐小儀用手將額角散落的青絲挽到耳后,抬起頭,說道:“高公子,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白同塵點點頭,說道:“小儀姑娘一家和張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如若不是你們兩家,恐怕我現(xiàn)在早已輪回投了胎了,小儀姑娘有什么事情我能幫忙做的盡管開口,我一定幫你辦到。”
徐小儀咬咬嘴唇,說:“高公子可以陪我去伏鯨湖畔走一走嗎?”
“好。”白同塵說道。
兩人并肩往伏鯨湖畔走去,一陣清風(fēng)吹過,徐小儀的衣擺微微飄動,她小步走著,白同塵便隨她身后慢慢跟著,少女的芊手輕輕搖著,走過微紅的楓樹下,她開口說:“高大哥,你真的想不起你以前的事情了嗎?”
白同塵微微嘆一口氣,說道:“一點也記不起。”
少女轉(zhuǎn)過身面對著白同塵,慢慢倒著往前走,說道:“爺爺說了,高公子從前一定是一個頂厲害的人。”
白同塵不知道怎么回答,卻聽徐小儀繼續(xù)說道:“我也覺得高公子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從小就在這座山上長大,從沒下過山,但我見過高手,我爹便是,你拿著劍的樣子,讓我覺得很熟悉。”徐小儀越說越小聲,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小宛不記得爹娘的樣子,她出生便身體虛弱,出生的時候又是寒冬,一場大雪下了三日便封了山,娘親女乃水不多,小宛每日餓的哭鬧,又連日的發(fā)燒,爹爹沒辦法只得下山去給小宛找方子,村里的崔阿婆擠著羊奶一點點幫著娘親喂小宛吃,結(jié)果沒幾天就被封了山找不到吃食的狼群給把羊婆婆叼走了,我那時候還小,但總記得娘親抱著小宛掉眼淚。”
“崔獵戶們就天天進(jìn)山打狼,打一只就掛一只在村子周圍,打的狼群天天受驚,就不敢輕易再進(jìn)村子里來,就這樣一直熬著到了年,過年的那天,村子里突然來了一個和尚,既不化緣,也不受拜,就問那些掛在村里的狼是怎么回事,爺爺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和尚后,就帶著和尚去看小宛,那個和尚就拿出一塊小玉鎖,說能保小宛活十年,要用玉鎖,換那些狼崽子的命。”
“小宛拿到玉鎖就不哭不鬧了,爺爺便帶著崔獵戶將狼崽子一一放下來,老僧盤膝坐下,那些野狼也不跑,就圍在老僧身邊,沒多久,老僧就跟爺爺告辭,帶著狼群往山里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念一些我聽不懂的經(jīng)文。”
白同塵聽得入神,仿佛看到那個大雪天漫步在曠野中的老僧,將心中的善惡說給那瀕死的野狼,說給那呼嘯的風(fēng)雪,說給那無情的天地。
徐小儀頓了頓,將梗咽的語調(diào)平復(fù)一下,繼續(xù)說道:“可隨著小宛的年紀(jì)越來越大,那塊玉慢慢的失去了光澤,變得渾濁不再那么通透,小宛的身體,也越發(fā)的虛弱了,所以高公子,將來如果有一天你要從山里走出去,可以帶著小宛嗎?”
白同塵一怔,說道:“可是小宛身體如此虛弱,如果要出山......”
“我打心里覺得,高公子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可能縱橫過天下,可能去過很多地方,但小宛還太小了,她不應(yīng)該困在這山村里死去,娘走的那天跟我說,要我好好照顧小宛,照顧爺爺,可是高公子,我做不到。”徐小儀已是淚眼婆娑,對于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來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一天天的靠近死亡,這份擔(dān)子太重了,徐小儀長呼一口氣,像要把積郁了這些年的濁氣一口吐盡,然后繼續(xù)說道:“哪怕是帶她出去看一看這個世界也好。”
白同塵的表情慢慢變的凝重,在聽完少女的娓娓訴說后,好像突然懂得了什么,無論自己曾經(jīng)是誰,在這一刻,自己必須是那個高手哥哥,他緩慢又堅毅的點點頭,說道:“我答應(yīng)過小宛,如果我是一個高手,就一定會帶她治好她的病,因為我至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不敢保證,怕走出這座山,世上連我的落腳之地都沒有。”
白同塵竟從心底涌出一股無端浩氣,繼續(xù)說道:“但是你說得對,小宛不應(yīng)該困在這山村里等著死去,我這條命是你們幫我撿回來的,那小宛的命,哪怕背著她爬,我也要把她送到能醫(yī)好她的大夫面前,哪怕小宛要死,我也要讓她死在長安最高的樓上,看盡這塵世繁華。”
有些人天生就是英雄,有些人終歸有富貴命,但是總有人想拼命的活著,多吃一口好飯,多看一眼最愛,伏鯨湖畔依舊是秋風(fēng)微微,少女慢慢翹起嘴角,這一瞬間,將要改變很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