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陸續登了船，陸垣悄悄打量幾人，見程柏雖然年老，但是精神矍鑠，眼神發亮，秦階是玉樹臨風，面容卻是冷若冰霜。還有個道士，一手打著繃帶，精神萎靡，心中奇怪，便問道：“范兄，不知這幾位是？”

范一彪道：“這位是我師叔，姓程單名一個木字，這位是我師弟，叫秦......古，這位道士是我們要護送去成都的。”范一彪隨便編了些身份。

程柏問陸垣道：“不知閣下是何門派？師承何人？”陸垣答道：“我是恭州袁文定的弟子。”此話一出，四人都是心里一震。范一彪道：“原來陸兄弟是金鞭無雙袁老爺子的弟子，失敬了。”袁文定名聲極廣，程柏幾人雖處北方，也是聽過袁文定的赫赫威名。

師道古聽了，心里忽又有希望，這人是袁老英雄的弟子，到了恭州，可謀脫身之法。

秦階和范一彪卻暗暗盤算：這人即是袁文定弟子，如果知道這道士身份，肯定會出手阻礙，得在到恭州之前，除掉此人，以免徒增麻煩。

這日傍晚，各人用過晚飯，秦階向范一彪示意眼色，范一彪會意，站起來走向陸垣。陸垣問道：“范兄何事？”范一彪道：“我幾人這次行蹤不能泄露，因你是袁文定的弟子，防患未然，只能取你性命了，望你不要見怪。”說完拔出單刀，面露兇色。

陸垣驚道：“我早就懷疑你們不是伏牛派的人，我陸垣與你們無仇無怨，何必與我為難？你們的行蹤，我不和任何人提起罷了。”范一彪冷笑道：“我們與你確實無冤無仇，只是事關重大，只能委屈閣下了，到這江中做個水鬼了。”

陸垣看了看其他三人，只見秦階和程柏似乎不關己事，那道士卻是盯著自己。師道古功力全失，穴道又被點，只能眼睜睜看著，十分痛惜。陸垣顫聲道：“這位大哥，你……不要逼我，大不了我跟你拼了。”

范一彪笑道：“你若拼命能打過我三人，那你自是能保住性命。”陸垣無法，突然掏出雙叉，刺向范一彪。范一彪早有防備，用刀格開。陸垣雙手翻舞，接連遞出雙叉，卻都被范一彪格開。范一彪道：“袁文定的弟子，也算是有兩下子。”

陸垣已知自己奈何不了這使刀的漢子，突然奔著艙門過去，想憑水性跳入江中得活。坐在最外的秦階突然站起，抬手點住了陸垣的穴道。陸垣見秦階手法之快，還沒看清穴道就已被點，心中害怕之極。

范一彪走了過來，準備提刀了結陸垣，看到陸垣雙叉，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大約兩個月前，你可曾到過濟州？”陸垣本來閉著眼等死，聽范一彪問，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的確到過濟州，你怎么知道的？”

范一彪又問道：“當時和你一起的，是否有個乞丐，還有個女孩和二十出頭的男子？”陸垣見有一絲生機，趕緊點頭。范一彪道：“這就是了，我幫的雷堂主，是死在你們手里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日叫你撞到我手里了。”

陸垣大驚，急道：“不是的，雷堂主的死，與我沒有關系，都是那錢啟和李隨云干的，與我一點關系沒有。”范一彪冷笑道：“沒有關系？那你們都是一路的，怎么就與你沒有關系？還有余天波的死，與你們有關系嗎？”

陸垣道：“求大爺饒過我，我把事情來龍去脈說給你聽，求大爺留小人一條命。”秦階一聽，想這人應該知道許多內情，便說道：“你最好實話實說，交代清楚，我們或許留你一命。”

陸垣見有活的希望，當即說道：“這事還得從余天波說起，余天波偷了開先觀的劍經，挾了趙汝為的女兒，逃至恭州，那開先觀的楊道南道長去求我師父出手，我們便去圍攻余天波，結果還是讓他跑了，我和楊道南，還有丁源一路追蹤，到了濟州。”

秦階疑道：“你說余天波還帶了趙汝為的女兒？她現在人呢？還有丁源是誰？”陸垣道：“是，就是后來這位大爺說的女孩，丁源是她的師父。我們追到濟州，在一茶棚，余天波著了瀝幫的蒙汗藥，被麻翻了，我們把趙汝為的女兒救了出來，我卻沒注意，被余天波一掌拍暈，茶棚中后來發生的事，我就不是很清楚的，只知道丁源不知去向，楊道南和余天波比拼內力，同歸于盡。”

師道古聽到自己師弟已死，內心悲痛之至，全身顫抖，苦于穴道被封，不然已嚎叫起來，縱是如此，也已是老淚縱橫。

秦階卻奇道：“你中了斷罪掌，居然還能活著？”陸垣說道：“慚愧，想是當時余天波剛緩過藥勁，而且我里面穿著軟甲，所以才沒受傷。”范一彪道：“那你們怎么遇上錢啟的？”

陸垣道：“后來我醒來，縣主身邊多了一個人，就是李隨云，我們進了濟州城，被貴幫的人追趕，逃到破廟，遇見錢啟，雷堂主追來，就被錢啟擊斃了。”范一彪問道：“后來呢？趙汝為的女兒去哪了？”

陸垣臉色稍紅，說道：“當時我想殺死李隨云，被錢啟瞧破。就把我一起帶著了，后來，錢啟好像要處理幫中的要事，就把我放了。再后來，我在揚州碰到二人，不知為何，李隨云劍法大進，我也打不過了。”

范一彪與程柏對視一眼，都沉默不語，心中猜測，泰山上的怕就是李隨云與趙汝為的女兒，只是秦階在旁，都默不作聲。

陸垣見眾人都不說話，哀求道：“各位大爺大哥，我知道的都講了，求求給條活路吧。”

范一彪瞧向秦階，問道：“秦兄弟，你看這怎么處理？”秦階道：“此人或許還有用處，暫時留著吧。”說完向程柏點了點頭。程柏明白秦階的意思，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黑瓶，站起走到陸垣身邊，捏開陸垣的口，倒了些進去，然后伸手輕輕一拂，解開了穴道。

陸垣嘗到口中甚是苦澀，不知是什么毒藥，趕緊要用手摳出來，程柏道：“沒用的，這是神農斷腸散，這一個月內，你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出了一個月若還是沒有服用解藥，就會肝腸寸斷而死。”

陸垣驚恐道：“小的愿給各位做牛做馬，只求老先生能賜給小人解藥，留小人一條命。”師道古見陸垣為了性命，全然不顧臉面，頗有些鄙視。只聽秦階笑道：“這金鞭無雙的弟子，不過如此，想袁文定，也怕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陸垣現在哪敢反駁，只能唯喏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