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
- 搖紅燭
- 汐秋醉
- 2564字
- 2019-04-11 08:09:00
照月艱難地抬頭,卻發現是個看起來十分干凈精致的女娃。
真好看啊,這種娃娃怎么看也不像是來勾取魂魄的惡鬼。
她下意識縮了縮手,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將自己的褙子解了下來披在自己身上。
她那時候,身上已經血肉模糊,指不定有多惡心。
若是在夏季,指不定還有蒼蠅在上面亂飛。
那雪白干凈的厚褙子,就這樣披在了她的身上。
后面的事照月不是很清楚,那個時候寒意徹骨,她最后還是倒了下去。
等到照月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又寬敞暖和又干凈的床上。
身上都是暖烘烘的,她錯愕,從未看見過這情景的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夢中。
后來才得知,是那次偶遇她的李小姐親手將她救起。
她伸出那只看起來有些丑陋的手,她總感覺,那個小手的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手背上面。
后來在李府之中,她也被這個李小姐處處照顧。
李小姐還親自給她取了名字,也就是照月。
照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可是頂頂喜歡這個名字。
如此,她自己參透了一個道理,這做人自然是別人幫了什么自己就要還什么的。
她慢慢握緊拳頭,暗地里已經發誓要一輩子守護這個,她這輩子第一個給了她溫暖的女子。
……
如今,從小到大只屬于小姐的照月,此刻便做了一件重要的決定。
她輕拍李沐媱肩頭的穴位,本就瀕臨崩潰的李沐媱此時順從地暈了過去。
照月將李沐媱扶進路邊的山林里,確認無人之后與李沐媱的衣服相換,然后將李沐媱從小就帶著的項鏈取了出來。
那是兩條如兩個半圓的小魚,周身通透無比。
她將這好東西弄爛了,小姐肯定會怪她的吧?
可如今已經顧不了這么多了。
她用手輕輕一擰,本以為可能會碎掉的小魚此時在她手中分為兩半。
照月從懷里掏出一根小繩子,一條小魚歸還給李沐媱,將另外一條沒有繩子的小魚穿上,套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她與小姐的身形差不多,小姐也不愛出門露面。此時她去頂替,必然沒有錦衣衛認得出來。
她最后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李沐媱,然后毅然地走向了回府的路。
……
隨著朱常洵輕扣桌子的聲音,李沐媱頭痛欲裂的感覺仿佛有所減輕。
她聲音沙啞地道:“若王爺不嫌棄,我便想跟著王爺……謀生。”
呵,說得倒是直接。
朱常洵的嘴角稍微勾了點弧度,眼里卻依舊沒有波瀾。
手指敲擊桌子的節奏依舊不變。
“本王身邊不缺吃閑飯的人。”低沉平靜的聲音傳來,她微微一怔。
李沐媱緊接著說:“我從小被爹爹當男孩兒養,所以我哥哥會的,我也都會。”
“李昀之?”
“是。”
李昀之,是今年朝廷上的狀元郎。
若不是家中出了那件事,如今李家如今可該是不同往日。
朱常洵輕敲桌子的行為停止了。
他轉而又望向李沐媱。
李沐媱被這目光突然一盯,感覺身后的冷汗似乎都冒出來了。
她平靜下來后,想了想最近朝中發生的事,不覺有些黯然。
又隨即開口道:“如今新皇剛上位,朝中勢力不定。鄭貴妃…一方人等全都因為“紅丸”一事被新皇抓住由頭隨意處罰。朝中的臣子從一開始就都是反對鄭貴妃的黨羽,對此自然是拍手叫好,認為此番行為的新皇定然是個明君。”
“而如今,朝中勢力與皇族勢力兩頭坐大,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我在路上聽人說,如今新皇召你回京,是怕你會像當年的靖難之役一般,殺侄奪位。”
朱常洵目光一冷,掃在李沐媱的臉上。
李沐媱只感覺他眼光掃到的地方,如刀鋒掃過,甚至都帶了輕微的刺痛感來。
“所以他們料想,召你回來,目的是軟禁你監控你。可我覺得,新皇如今已經將貴妃一干勢力全部鏟除,而你的大部分勢力應該都在洛陽。"
你雖是貴妃的兒子,這樣的王爺,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對于皇上來說根本不足為懼。
她繼續說道:“皇上此番召你回京,極有可能先是將你捧著,以樹立他尊重長輩,孝敬叔叔的作態。
而到了后期,若是你沒有什么勢力,他倒也不會對你做什么,若是你自己培養出了什么新兵,他自然會有辦法讓你捧得多高,摔得有多慘。
再不濟,在朝中分擔一部分東林黨的紙筆炮火,對皇上來說也是有利的。”
“只要你還在他的控制范圍之內,你在京中的日子就不會太差,是嗎?”
李沐媱說完。
朱常洵平靜反問:“所以,你覺得本王該如何?是做一只囂張的貓兒,還是去做一只關在籠子隨即可能會死的老虎?”
“若我看來,王爺明面上可做一只貓兒,至于暗處,我想王爺自然懂得怎么做一只不被人發現的猛虎。”
聽得她這么說,朱常洵只是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卻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李沐媱像是被他看穿了心思一般,心中只微覺有些忐忑不安。
思索一會兒,她便下了決定一般再次說到:“還請王爺幫我!我承認想跟在王爺身邊是有私心。
我想查清楚,當初“紅丸案”一事究竟發生了什么,我不相信,在朝中一向都在支持皇上的父親會去弒君!”
此時的朱常洵已經站起身背對著她,看不清他的情緒。
沉默。
過了一會兒。
他突然一笑,慢慢說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本王的人馬很快便要進京。你若是真下定決心,就去找王右,讓他給你換個身份罷。”
李沐媱聽到如此,本就清澈的眼睛突然像有了希翼一般明亮。
雖然轉瞬即逝,雖然面前背對著她的福恭王并沒有看到她的情緒。
看向窗外的朱常洵,平靜無波的眸子此時微動。
他想,此次皇上召他回京,確實會像李沐媱所說的無誤了。
他身邊的確不缺謀士,所以一開始他并不打算留下這個女人。可最后她竟然就這樣向他坦白了她的目的。
這樣的李沐媱,倒讓他微微有些差異。
雖然此事跟他沒有什么關系,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同意了她留下。
他也略微思索了一會兒。
他的母妃是惡名昭著的鄭貴妃,若說為了皇位毒殺先皇但還是有可能的。
只是,如今她唯一的寶貝兒子遠在洛陽,若是此刻動手,豈不是自掘墳墓?
他想,自己是否要告知身后這個剛剛才卸下一絲重負的女子。
轉念一想,這跟他又有什么關系?也便沉默了。
李沐媱離開時,朱常洵叮囑她:“項鏈藏好,若是露了馬腳,本王也救不得你。”
李沐媱答應之后,緊握著手中的玉石。
眼中似有模糊,她胡亂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卻又發覺什么東西也沒有。
尋到了王公公說明來意之后,王公公特地在放書籍的馬車上翻找了這幾年在洛陽保留的王府人員檔案。
發現歷年來王府下落不明的下人確實不多,女子更是無。
畢竟王府制度嚴謹,丫鬟婆子不得隨意外出,再說洛陽也不是窮鄉僻壤之地,土匪強盜更是少得可憐。
眼看就要出發入京的時辰,王右艱難地苦笑道:“額,李姑娘,這幾年在洛陽的王府人員檔案上,只有兩個男子下落不明……”
一個是長期給王府送柴的樵夫,估摸著年紀已經四十來歲,還有一個是王府負責管理書籍的一個老頭兒子。
李沐媱頓時有些耷拉,王右接著問到:“不知李姑娘身邊可有認識什么家底干凈又是失蹤的手下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