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墨喜歡什么樣的男孩兒？”周母又提問蘇墨。

蘇墨正在喝湯，差點被嗆到，“阿姨……我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和我合得來，我看得順眼就行。”說完，蘇墨還對周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蘇母在一旁也沒閑著，也提問周晨煜，“晨煜又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兒呢？”

周晨煜意料到了自己會被問到同樣一個問題，“我和蘇墨的要求一樣，沒有太多的要求。”

周晨煜在講這句話的時候，是故意提到蘇墨的名字的，蘇墨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在長輩面前，她不好說什么。她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和他很熟，尤其是這學期回家后。

周母和蘇母互相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蘇墨和周晨煜自然也是知道那個眼神里所包含的意思。

上了大學后，每年兩家聚餐的時候，蘇母和周母總是會在吃完飯后，強行的將兩個人推出門去。美名其曰：“一起出去玩耍”，實則是想讓兩個人“培養感情”。

前兩年，蘇墨和周晨煜雖然分手了，但是當時的周晨煜還沒有女朋友，他們依舊還是能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可是今年不一樣了，今年周晨煜有女朋友了，而且蘇墨還見過。再加之，他們又大吵過幾次，蘇墨雖然表面一直在躲避著周晨煜，但是在她的心里，她還是期待能見到周晨煜。

所以在蘇母和周母還沒有故意將兩個人趕出去，今年的兩個人就很自覺，很有默契的出去玩了。

從樓上走到樓下，又從樓下走到小區對面那家，他們高三那段時間常在那里做作業的奶茶店。兩個人都有沒有講一句話，連眼神都沒有任何的互動。

蘇墨進店，只給自己點了一杯奶茶，沒有管周晨煜。周晨煜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杯奶茶，然后跟著蘇墨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蘇墨側坐著，靠在椅背上，低著頭玩手機，完全沒有去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周晨煜。而周晨煜就不同了，他從坐下來開始就一直看著蘇墨。

十分鐘過去了，兩個人各自都還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

奶茶店里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這家店還是和我們上高中那會兒一樣，沒有多大的改變。”周晨煜先提出一個話題。

“除了店名，店里的所有東西都換過了，連這奶茶的味道，都變得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這也叫沒多大的改變？”蘇墨不想將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搞得很緊張，已經很努力的在控制語氣了。可是這句話一講出來，還是變了。

“額……有嗎？我所說的‘沒多大改變’是指你此刻坐在我對面，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那段日子。一起努力的日子。”

蘇墨拿奶茶的動作一頓。

隨后想到一個問題，他們之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沒有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少的只能提到從前才能有話可說？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蘇墨才意識到，她和周晨煜在同一所學校上待了近三年，自分手后，她對他的了解和關注真的少之又少。以至于現在坐下來，需要一個人去尋找一個話題，才有的可聊。

從前是好，從前的陽光很好，從前花開的也好，從前的人也很好，總之，逝去時光里的一切都很好。

可是，現在的一切都不好。

“下學期，到錦城去上學，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周晨轉移話題。

“沒什么大的想法，定個小目標……”

“什么目標？”

“找個男朋友？或者其他……”

周晨煜不明白蘇墨是故意說給他聽，氣他的，還是那就是她真實的想法。總之在他聽到她說的那句話后，他就緊張了。但是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是他還是開口說了一句：“那祝你下學期，能如愿以償。”

“真話？”蘇墨問。

真的，但希望你當假的來聽。假的，你就不要當真的來聽了。

周晨煜最后很輕很輕的回應了一聲“嗯。”

如果不是奶茶店足夠安靜，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出的那個字。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很奇妙的友誼，第一種是互相暗戀，做著朋友的那種友誼；第二種是分手后，還做朋友的那種友誼。

蘇墨和周晨煜是第二種，友情在愛情之前，雖然后來愛情不在了，但不妨礙兩個人還是朋友的關系。可是，這種友情往往也是最難受的一種存在。兩個人經常會去關注對方的生活，一旦對方的身邊出現了新的人，就會忍不住將自己和那個人做對比，然后去數落他，為什么在她之后，看人的眼光越來越差了。但是在心里又會忍不住羨慕他，和嫉妒那個人。羨慕他那么快就將她忘了，那么快就找到了另一個人，而她還是獨自一個人。嫉妒那個人那么快、那么輕易的就取代了她在他心里，占據了那么久的位置。

南夏和溫言是第一種，友情在愛情之后。如果后來愛情沒有產生，那么友情只會越來越淡。也不會有那種得到過，又失去的巨大失落。即使后來知道了有另一個人陪在他的身邊，她也許也只會輕描淡寫的說一句：“我也不差。”

后來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得到與不得到，得到與失去其實是三回事。

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周晨煜不再去尋找聊天的話題，氣氛有一點凝結。

換蘇墨有些不適應了，她開始來打破僵局。

“你呢？你又什么打算？”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給自己定了一個大目標。聽說錦城每年都會舉辦一個大學生攝影比賽，我打算參加，并且我是沖著冠軍去的。”

“真好，那我也祝你能如愿以償。”蘇墨還想再聽周晨煜講話，于是又問，“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其他的打算了？”

“還要有其他的什么打算？也要和你一樣嗎？再去定一個小目標，比如找一個女朋友？”

“你不是有女朋友？”蘇墨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在知道他和樂語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她傷心難過了一個晚上，把該流的淚都流完了。所以現在才能那么自然的親口說出他有女朋友的那個事實。

周晨煜說的淡淡的，像是平常回答問題一樣的說：“分了。我現在還是單身。”

他在暗示她，她看出來了，但她不回應。

她知道他和樂語不會那么長久，但是沒想到會那么快分手。

“所以我現在也是有機會的。”周晨煜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蘇墨不明所以，“什么機會？”而后大腦飛速的轉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尷尬的偏過臉，當什么也沒發生過。

周晨煜沒有回答蘇墨的最后一個問題，只在一旁笑。

南夏是在蘇墨給她講過這件事情的幾天后的某一個凌晨接到樂語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樂語沒有喝醉的跡象，話語清晰、語句簡短，意思明確的說：“我和他分手了。”

南夏還沒有想好怎么樣去安慰她，電話里就傳來了哭聲。

南夏耐心的聽她哭著，沒有掛掉電話。隨后她又說：“可是我不甘心……”

“嗯，那你加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句子來安慰她了，她只好說了那樣一句，敷衍意味極其明顯，說完，她就很干脆的掛掉了電話。

她怕她再多停留一秒會說出很過分的話。

但是掛完電話，她又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