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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無故

扶桑閣內燃著安神香,我躺在床上,默默看著那蜻蜓點翠帷幕的帳子頂,表情很淡定,內心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我知道母親很快就會派人來通報,我知道今日少不了母親的一頓訓斥,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數窗外寥寥無幾的星星,總共三十三顆,數來數去愈來愈多,唉,這年頭連星星都欺負我。

我起身下床坐到了窗邊上,任涼風往我臉上吹,我看到遠處的桃花展腰枝,看到月亮在水泊里投下孤獨的影子。阿圃就過來了,我沒看見她,卻聽見她細細的腳步聲,她開口道:“姐兒,莫要坐這么高,摔下來可如何是好?”

我聽到立刻就下來了,我不想跟阿圃拌嘴,她跟我講起道理來喋喋不休的,我心里更不快活。

阿圃欣慰地扶我下去,我看著素凈的她問:“母親回來了?”

阿圃點頭:“是的哩,大娘子剛從郡王府回來,一下馬車就讓姐兒過去,想來是有什么事吧。”

我沉默不語,正中我的心理。

“我們去吧。”我和阿圃并肩去望樓,風大的很,把我的衣服吹得亂飄,阿圃把我身上的披風擁了擁,身上又回過暖來,其實阿圃站在我的外圍,已替我擋了不少風。

“阿圃。”我叫她:“王大志好些了嗎?”

阿圃就頗不好意思地回我:“回姐兒的話,他好多了,郎中說如果好生養著,不過一年就能開口說話了。”

“嗯,那就好。怕就是日后少不了用錢,你若是手頭緊,就知會我一聲,不要不吭聲。”

阿圃就笑了:“姐兒給的錢還沒有花完呢,哪能再伸手要?”

我只道,不缺錢就好,阿圃就笑著說,不缺錢,不缺錢。

我伸手去牽她的手,阿圃還有些閃躲,我執意拉過去,阿圃就給我解釋:“這天太冷了,上最好的凍瘡膏也沒有用,姐不要看了,怪嚇人的。”

是啊,一雙白凈的手硬生生地生了凍瘡,又裂開幾個口子,旁邊還有血漬,怎么不駭人呢,我一個旁觀者看著都疼,更不要阿圃了,可是阿圃還一直對我搖頭說不疼。

我問她后悔嗎?阿圃說,后悔傷了王大志?我搖頭,你有沒有后悔嫁給他。

阿圃就說,我不后悔,這是我的命,我單后悔我打傷了他,他罪不至此,所以我得贖罪。

我反駁她,你怎么這樣想,王大志修了百年的德行才遇到你,你可不能這么想。

阿圃沒有說話,她內心應是還有他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他吃了這么多苦。

王大志打阿圃的時候,她對他恨之入骨。他終于惡有惡報后,阿圃卻又心軟,為他做牛做馬,任勞任怨。我有時候就覺得阿圃上輩子肯定是王大志的仇人,所以這輩子來還債。

可是阿圃心里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別人怎么勸都聽不進去,就如同我一樣。

我也喜歡李擇言,所以即使母親等會打我罰我,我都認。

“大娘子,姐兒來了。”阿圃通傳,母親只顧端詳著手里的畫,也不看我們。

“大娘子,姐兒到了。”阿圃又說了一遍,我喉嚨發緊。母親這才冷眸微瞇,眼中泛寒得瞧我一眼。

她放下手里的畫,我這才看到這畫竟是前幾日我在私塾畫的那雙生花,我氣憤極了,母親總是有辦法知曉我的所有消息。

“既然同根連蒂生,何必飄零北風中。你既是也明白些大道理,怎么還一味地做傻事!”

母親說話聲極大,阿圃都嚇的臉色微變,我倒是面不改色。

“你知我為了哄那齊夫人費了多少心思嗎?你倒好,回了私塾就和李家公子糾纏不清,我看你是剛從家里放出來,便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為!”

“大娘子,這想來是一場誤會,姐兒不會這樣做的,她心里知道體諒你。”阿圃在給我說好話。

我看都不看母親一眼,直直得跪了下去:“母親,我就是想和李擇言在一起,誰都分不開我們。您要打要罰,我別無二話。只是你罰了我之后,就別再給我和齊昱穿針引線了,我和他無緣無份。”

“看看,你看看,現在都這么跟我說話,以后還不得無法無天!”母親氣的身子發抖,她喚身后的尤娘:“去,去把戒尺拿來,看我不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然真以為自己打不得罵不得。”

尤娘和阿圃遞了一個眼色,久久沒有動身。“怎么?現在我也使喚不動你們了?”

尤娘深行一禮:“大娘子哪里的話,只是這大小姐千金之軀,實在是打不得啊。”

“行,你們真行。”母親氣不打一出來,“你給我去跪祠堂!不跪滿兩個時辰,不許上床休息!”

“大娘子……”阿圃還想再說,母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阿圃就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卻不卑不亢得起身,嚯得一下推門出去。母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犯了錯,既領了罰,我也不會怪你,只是以后若要是讓我知道你和李家公子還有聯系,我就一哭二鬧登李府的門去,我倒是要看看那李夫人養了一個什么樣的好兒子,把我女兒硬生生地騙得連我這個母親都不認了。”

“你――”我回身看著母親,滿腔憤怒與失望,母親看都不看我,她回身頭也不回地走到內閣,我仰面苦笑。

阿圃在我耳邊勸說母親都是在說氣話,她才舍不得辱了我的名聲呢,讓我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可是我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我只要一想起母親決絕的話語,就失望極了。

我回去往祠堂里走,阿圃就攔住我,“姐兒明日還有課業,不必與大娘子針針計較,你不去受罰,大娘子也不會知道的,她內心才舍不得呢。”

我不以為意:“我就是要去受罰,我就是要讓母親知道我才不會受她擺置!”

“姐兒。”阿圃又欲勸我,我頭也不回地徑自回祠堂去了。阿圃嘆了口氣,就往反方向去了,后來我在祠堂跪得眼冒金星時看到了林嬈,我才知道她是找林嬈去了。

林嬈一臉心疼地看著我,我對她擺擺手:“你回去吧,我沒事,這對我來說就是小意思。”

林嬈說:“姐姐快去休息吧,我替你受罰。”

“這怎么行?你快回去吧。”林嬈一動不動,我又勸了她幾遍,她索性就拉過來一個菖蒲,和我跪在了一起。

我和她一起跪到了半夜,我見她一直栽跟頭,突然又驚醒,甩了甩頭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我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也不再跟母親置氣了,我叫醒林嬈,對她說:“我們回去睡。”

我和林嬈直睡到第二日天大亮,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我們胡亂吃了飯,就出門去,阿圃跟在我后邊說母親一夜也沒有合眼,要我千萬不再跟母親置氣。

我不耐其煩,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我們來到私塾,就有些遲了,我們躡手躡腳地入了座,莊學究就宣布我們明日在城外銘湖賽舟,勝者一個狼毫宣筆,一個徽墨,一個歙硯。

我從小練字,自然也是識貨的,當年父親還專門托人去徽州買過墨,可是上好的總被人搶了先,這次我得抓住機會。

我告訴林嬈,我們一定得贏,李擇言在一旁就聽見了,他告訴我,放心吧,定會贏的,我卻不睬他,因為我看到馮輕馮羊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就知道她們被母親收買了,李擇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下堂的時候,洛施施和我們走在了一起。其實完全是齊昱和李擇言在我們前面。她又在看著齊昱犯花癡,我習以為常。

這不,她又拉著林嬈欣賞齊昱,我嗤之以鼻,心里覺得還是李擇言最好看。

李擇言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我才看他,他就立刻回過頭來,倒是嚇了我一跳,我就去看林嬈,林嬈卻和齊昱在對視,但她就匆匆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了。洛施施這個傻丫頭悄悄在我耳畔得意忘形說:你看見沒?齊昱回頭看我了。你看見沒?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們出了私塾便分道揚鑣了。我在馬車上問林嬈,齊昱怎么樣?

林嬈干干地笑了笑:姐姐怎么這么問?我打馬虎眼:“就是隨便問問”。林嬈就很認真地作回想狀:“還行吧。”

唉,果然,從她嘴里套不出什么話來,不過林嬈好像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

我以前看上京城盛傳的蹴鞠話本子,看到里面有眉目清秀的蹴鞠高手,就想入非非,想讓林嬈看,可是林嬈卻不以為意,她說:齊云社里的人怎么球技還沒有我好。

我就說:你的關注點都是在哪里?

我這么一想,果然林嬈從來沒有在男子身上動過心思。

而對于齊昱這件事,林嬈似乎和洛施施沒有一點可比性,洛施施是獨女,林嬈是庶女,地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洛施施行事自由,敢愛敢恨。林嬈卻自卑到骨子里。

不過林嬈的樣貌卻是不差的,我以前就說過,她長的像薛小娘,又溫柔,又嫻靜。洛施施就有點吃虧了,她是可愛型,再加上愛穿花紅柳綠的衣服,與大家閨秀完全劃不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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