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一怔，看了眼桌上的字帖，咬著下唇，抬頭看著顧允晨。

后者拿著正一本古詩集無聲的看著。

莫悠嘟著嘴，跨著肩膀，認命的拿起桌上的筆。

屁股剛坐下，字帖就被顧允晨抽走了。

顧允晨遞了個本子給她，揚了揚下頜，“現在這里寫一遍，我檢查合格了再往上寫。“

“我要是不呢。“

“那就先寫上面，不合格就往本上寫，什么時候合格了什么離開。“

“你這，這……“莫悠喘著氣，胸膛因為生氣而起伏著。

顧允晨仿佛沒看見。

指尖捏起書的右下角，無聲的翻動了一頁，“寫或者離開。“

“……“

莫悠抓起桌上筆，用力的緊握著，雙手發力，大口的吸了一口氣，腳尖將凳子拉開，一屁股坐了下去。

將放在字帖旁的本子用力摔到面前。

宣泄著她的不滿。

顧允晨默背著古詩，在莫悠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

*

樹葉凋零，北風呼嘯。

大概是莫悠能想到形容冬天最好的詞語。

教室里每個角落都被北風無情地拍打著。

風像插上了翅膀一樣飛進教室里，占滿了教室里的每個角落。

教室里，原本升起的爐火也在他們無聲的學習中燃盡。

莫悠哈著氣，側著頭偷偷打量著顧允晨。

他亦如最初。

安靜的看著古詩詞。

莫悠甚至有些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看，這么安靜，要換作是她，或許早就睡過去了。

莫悠握著筆，想著想著就出了神。

叫醒他的是顧允晨的撕紙聲。

“往本子上寫吧。“

言簡意賅。

莫悠一喜，拿著筆激動地看著顧允晨，“我的字達標了嗎?“

顧允晨沒回答她的問題，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輕應了聲。

在莫悠的一陣喜悅里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我餓了。“

莫悠一噎，差點一口淤血卡在喉嚨里憋死自己。

莫悠咬著下唇，鼻孔不斷向外擴張，胸膛也跟著鼻孔有節奏的起伏。

所以，她能往本子上寫，不是因為她的字合格了?

而是因為顧允晨餓了，不想再陪她了。

莫悠將手伸到顧允晨面前，拿起一本空白的本子，手還沒抽回來就被顧允晨攔了下來。

顧允晨放下書，看了眼窗外，平靜的看著莫悠，“你確定今晚要住我家?“

“什么?“

住他家?

莫悠疑惑地眨著眼。

難道是天氣太冷了?

她竟然有些聽不懂顧允晨的話?

寫字跟住他家有什么關系?

“學校的大門馬上就要關了。“顧允晨收回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啊?“莫悠“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竄了起來。

由于太過激動外加有些餓。

膝蓋碰到桌子上，腿慣性一彎，身體被桌子彈了出去。

就在莫悠以為要與后面的桌子來個最親密接觸時，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胳膊，天旋地轉，下一秒屁股竟然碰到了顧允晨的大腿直接坐到了地上。

莫悠清楚的聽到因為意外而跳動飛快的兩顆心臟。

不自然的緋紅慢慢爬上兩個人的臉頰。

莫悠尖叫一聲，推開顧允晨就往門口沖。

誰知，剛起身，腳一軟，就被桌子腿絆倒，又重新跌回了剛剛那個溫暖的懷抱里。

寒冷的嚴冬，比起衣服帶起的冷風，顧允晨的懷抱就變得異常溫暖。

“教室沒有暖氣。“

“什，什么意思?“莫悠紅著臉，一時間忘記第一時間推開顧允晨。

低著頭，疑惑的問著。

昏暗的燈光下，俊朗的少年在莫悠看不到的視角里揚起一抹笑容，“再不走，今晚你只能睡在教室里。“

“可，可我的字帖。“

“等我覺得合格了，再往上寫。“

顧允晨邊說邊收拾著東西。

桌洞被掀起的時候莫悠被里面的整潔嚇了一跳。

也忘卻了憤怒。

書安靜地躺在桌洞里。

書很多，卻不顯得擁擠。

像有了魔性一般，安靜地呆在屬于它們的一寸土地里，而不顯得擁擠。

莫悠安靜地看著，一時間竟然忘了此時她一只手還抓著顧允晨的褲腳。

“可以起來了嗎?“

“啊?“

“在坐下去，你只能自己回去了。“

“自己回……額“莫悠重復著顧允晨的話，揚起頭，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卻與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噔“

莫悠清楚的聽到心臟里某一處琴弦斷裂的聲音。

莫悠連忙起身，捂著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一口氣跑到門外，身體倚在冰冷的墻壁上，咬著下唇，雙眼緊閉。

剛剛真是太丟人了。

竟然坐在顧允晨腿上不起了。

莫悠用力的拍著臉頰，該死的竟然這么紅。

莫悠呼著氣，平靜了一會兒才想來書包還在教室里。

正糾結著要不要進去取的時候顧允晨就出來。

將書包遞給她，自然的將門落了鎖。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沒發生過一樣。

“去吃碗面再送你回去吧。“

“吃面?“莫悠抬頭看了眼天空。

沒有月亮和星辰的天空就好像一張黑色大網，讓人覺得有些凄涼。

“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顧允晨仿佛沒聽到莫悠的話，轉身，眼睛看著大門，“走吧，我餓了，就去上次你跟盛樊林去的那家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