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篇

“哧拉~”一聲，寧殊用牙齒生生從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條，紅著眼眶繞著患處纏了一圈又一圈，皺著眉頭想了想，又一圈圈拆掉，有些困難的以一個(gè)別扭的姿勢(shì)把小腿扳到胸前，抑制住喉頭處的不適，艱難的把嘴巴貼到患處，吸出毒血，然后哇的一口吐出，重復(fù)個(gè)十來次，摸索到方才那根布條，重新纏上，忽的，寧殊的動(dòng)作有些發(fā)僵，他鼻翼輕動(dòng)，一股好聞的芬芳在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游離，衣衫拂過綠草，窸窸窣窣的輕響。

“誰在那？”寧殊警覺的屏住呼吸，心里有些不安。

“沒有旁人，這里只有我。”嬌俏的女聲脆生生的傳來，好像掛了露珠的玫瑰花瓣，清涼甜美，那人接著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誰？”

寧殊將喉嚨處涌上來的“你是誰”三個(gè)字壓下，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清涼滑膩的手指觸上血跡斑駁的小腿，一陣柔柔的氣流拂過緊繃的皮膚神經(jīng)，激的寧殊差點(diǎn)沒一腿踢出去。

“吹一吹就不疼了，知道嗎？姐姐這是在疼你呢。”女子很愛說話，沒等寧殊縮回腿，她便用了些力氣拽住手掌里不配合的小腿，“你這樣只把毒血吸出來，是不能將蛇毒完全清除的。”

小腿患處傳來一股溫?zé)幔孟裼兴骶従忂M(jìn)入了體內(nèi)。

寧殊皺著眉頭，無奈的縮了縮肩，“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你執(zhí)意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不能告訴別人。”熱熱的呼吸聲離耳側(cè)越來越近，寧殊精神緊繃的歪了歪頭，“你，做什么。”

“悄悄話，知道嗎？這可是秘密，萬一被旁人聽了去可就糟了。”女子不滿的大聲說道，

“不是沒有旁人嗎？”

“旁的什么東西也不行。”

這句話讓寧殊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聽好了，我是天上的仙女，仙女你知道嗎？很厲害的我”甜甜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驕傲神氣，寧殊能想象到她臉上的神氣得意的表情，捉了寧殊的手，放置患處，寧殊觸及，光滑平整，“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謝我？”

“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沒有。”

······

“那就先欠著，我要當(dāng)你的債主。”

······

空氣里的香氣逐漸變淡，一陣小風(fēng)吹過來一股熱浪，寧殊覺得腦袋被熱氣蒸騰的有些發(fā)昏，手撐著地站起來，腳底發(fā)軟的原路返回。

屋子里沒有二牛的聲音，還沒回來嗎？寧殊只覺得好累，一頭扎在床上，沉沉睡去。

“你就是跪死在我門前，不交診金，我也不會(huì)跟你去的。”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坐在診室，正在為一咳嗽不止的老漢問診，瞥了一眼跪在醫(yī)館門前，頂著花白太陽光的二牛，神色冷淡。

“醫(yī)者仁心，陸大夫，診金我先賒著行嗎？”二牛被大太陽照的頭暈?zāi)垦＃诟缮嘣铩?

“我學(xué)醫(yī)術(shù)，是為了謀生，不是來做什么救世主的，這是我行醫(yī)多年的規(guī)矩，沒有診金，你就是跪成一座石像，我也絕不會(huì)自己壞了規(guī)矩。”

“窮人，就該死嗎？”一道陰影攏在二牛的上方，似是戲謔又似是嘲諷的聲音清亮的響起。

“窮，意味著很多東西，野蠻，愚昧，懶惰，低劣，古人有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