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二師姐和三師姐都已經困在金仙巔峰幾千年了,自己拜入清虛宗不久,她倆就先后突破,可是這么久過去,雖然非常努力修煉,師傅對她們也從不吝嗇,但這登仙化神這道大檻,終是沒能邁過去。
像亦遙師姐這樣數千年停滯不前,困在金仙巔峰的修仙者并不在少數,甚至可以說,這才是絕大多數情況下的常態。
化神與金仙雖看起來只差一個境界,可是實際上卻有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想要化神,首先需將仙力修至圓滿,凝練成精純至極的仙力蓮瓣,這樣重復十二次之后,疊起蓮臺,虛養命胎,直待紫氣虛來,進而胎化元神,出天門運行一周之后沉入丹田位置方得圓滿。
說起來似乎也不是太難,可是在胎化元神之際,這最為關鍵的時刻,偏偏會引發天劫,作為天道對三界強橫生命的一種制約,天劫的威力堪稱恐怖,渡不過者,身死神滅,化為劫灰重歸天地,只有經歷了天劫的洗禮淬煉,才能真正的登仙化神,超然物外。
從此之后,神藏于心,仙力會轉化成神力,仙識化為神識,成為化神境大能。
如果說,將所有修仙者的境界比喻成金字塔般劃分還不太準確,實際上,更像是去了頂的塔,塔上有一細若桅桿的小旗,每一個達到金仙境的強者都要去爬那桿小旗,摘取頂上的旗面。
“此次入世,可有遇到什么奇聞異事,說來讓師傅聽聽?!卑足謇噙b坐下,隨手倒了兩盞清茶,推給亦遙一盞,另一盞送到唇邊輕抿一口,問起了亦遙下山的遭遇。
亦遙回過神來,“哪有什么奇聞異事啊,這外邊,其實也無趣的很。”
“嗯?”白沐放下茶杯,雙目平靜如水,“你沒有說實話?!?
亦遙不自然的眨眨眼,握住白沐的手,“其實也真的沒什么,遇到了一點兒麻煩,不過幸虧我運氣好跑得快,不然還真可能回不來呢!”
“有人為難你?”
何止為難啊,小命都差點不保了。
“師傅,那未央宗凌秋白可惡的很,明明認出了我,可下手完全都沒有留情?!彼龑Π足鍢O為依賴,在她面前終還是個孩子心性,被追問兩句,就忍不住向師傅告起狀來。
“他敢殺你?”白沐眉頭微皺,面色一沉。
“可不是,藍火誅仙陣都用出來了,那死神白鐮,擦著我的鼻子……”亦遙點了點頭,添油加醋的描述著。
“等等,那你是怎么逃脫的呢?”白沐眸若清泉,直視著亦遙輕聲問道。
“我……”亦遙吞吞吐吐,閃躲著師傅的目光,“就……有一個好心人剛好路過,救了我?!?
“哦?那不知這位好心人是何方神圣呢?竟能從凌秋白手下救了你?”白沐直視著亦遙,繼續追問道。
亦遙一臉尷尬,知道謊話拙劣,師傅已經識破,“師傅,那凌秋白都要殺我,你都不關心這個嘛!”
亦遙展開了撒嬌攻勢,想要蒙混過關糊弄過去。
“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得在我面前嗎?|”
亦遙沉默不語。
“可是在屏山?”白沐語氣平靜,面色嚴肅。
“您怎么知道?”見師傅臉色變了,亦遙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不久前有外城弟子回報,屏山有異動,未央宗離得那么近,自然會去查看。你說自己被凌秋白追殺,不是在屏山還會是何處?”
“您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干嘛還一直問我?!币噙b不滿的小聲嘟囔。
“救你之人,到底是誰?你若不說,此次無主之地也不必去了!”白沐并未打算放過她。
“無主之地?您不是說不到金仙境不許我去嗎?”亦遙張大了眼睛,一臉詫異。
“不讓你下山你不也下了嗎?”白沐抬手將發絲攏至耳后,“無主之地試煉的好處,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清楚,此次清虛宗名額只得三十,皆為金仙境弟子?!?
“那我不是修為最低了?進去不是找死嗎?”
“此次你師伯一脈也會同去,包括徐之玉。有他在,此行大可放心?!?
“可是徐師兄不是已經胎化元神,正處在化神的關鍵時刻嗎?”
“他已經化神,就在一個月前?!?
亦遙小嘴微張,自己才幾個月不在,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清虛宗再添一位化神大能,四宗平衡還能繼續維持嗎?
“不對啊?無主之地化神境修仙者無法進入,徐師兄怎么進去?”亦遙疑惑的望著師傅。
“化神不足一年體內仙力尚未散盡,,無主之地是不會拒絕的。”
“哦……”亦遙點了點小腦袋,“可是……這次我們這樣混進去一名化神境修仙者,萬一,被其他三宗知道,會不會……”
“哼!三界這萬年已經平靜太久了!”白沐一聲冷哼,打斷了亦遙的話,眸中緩緩升起一絲寒氣。
亦遙看著師傅,總感覺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救你之人,是誰?”白沐迅速恢復了平靜,但仍不忘追問亦遙屏山之事。
“是……一個黑衣人。”
“凌秋白真正追殺的人,也是他吧?屏山的動靜必定也與此人有關。”白沐低頭略一思量,已是分析得八九不離十。
“是的,但是屏山的動靜是不是與他有關我不知道?!币噙b不敢再東拉西扯,只能老老實實回答,只是話未說盡,隱藏了許多細節。
白沐手指在瓷杯上輕輕的敲擊著,想著自己的事情,良久才抬手對亦遙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亦遙應了一聲,行了禮退了出去,走到門邊,回頭看見白沐獨自坐在那兒,身形單薄蕭瑟,望著窗外定定的出神,眉頭緊鎖眼神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亦遙輕嘆一聲,放輕腳步悄悄離開,不愿打擾到師傅。
亦遙回到自己的抱月峰,躺在自己熟悉的竹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師傅的性子一向沉靜淡然與世無爭,今天卻是有些反常,一直追問救自己的人也就罷了,也許只是關心。但,讓徐師兄隨他們一起進入無主之地這樣的決定,實在不像師傅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