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吹出的冷風讓我有些不太適應,總覺得轉進了腦門子里的不舒服。還有就是呂子超一副西裝革履,頭發(fā)黝黑錚亮,滿臉的高蛋白也凸顯我們之間的差距。盡管他們口口聲聲說不會忘記這些吃苦的兄弟姐妹。
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我終于再也無法忍受。
頭悶沉沉的難受,甚至不時有些針扎的刺痛感。鼻子也開始不通氣,有沉重的壓迫感。
我頂著沉悶的頭,擠過在霓虹燈照耀下騷動的人影,使勁拉開重重的房門。真搞不清楚為什么這地方的門會定制這么厚重的材質。
洗手間里,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狠狠的在額頭處揪了幾下,立馬泛出了鮮紅,突兀的頂在腦門上。雖有些壓抑,頭倒是稍稍有些輕快。
一個人坐在洗手間的地磚上,地磚微涼,倒不是冰涼刺骨的那種。
房間里依舊能傳出一聲聲的嚎叫。讓人實在不忍去聽。
偶爾有人來洗手間,也都是來也匆匆,去也沖沖。我不抬頭理會,當然也沒有人會在意我。
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嘩的沖著手心,感覺這時間像極了流逝在指縫的水,無形而又有形。
頓時感覺這水真是了不起的東西,可以以不同形態(tài),溫度變換著,每個形態(tài)又以新的名字命名,賦予著新的存在的價值。
“啊!”
頓感一股力量作用于腰部,嚇得我一個轉身躲閃,腰重重的碰在了大理石的盥洗臺上。疼的我眼淚都掉了出來。
“咋了妹妹,傷心啥,誰欺負你了!哥幫你!”眼前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臉上蕩出邪惡的爛笑。
“不用麻煩!”我手捂著腰,心底騰出陣陣的厭惡,想盡快逃離。卻不料頭皮生痛,我走出去的身子又被拽了回來。這個死男人揪住了我的頭發(fā)。
“干啥去啊,妹子,等等去哥房間里陪哥會兒!哥安慰安慰你啊。”一股惡心的酒氣散來,我真像一口唾沫淹死他。
“滾開!別拽我!”我說這樣的話時,自己的心和身子都是顫抖的。我甚至都不敢抬頭看這個惡心男人的臉。不知道下一秒會是怎樣的境地!只能默默的祈禱著。
“賤貨,給臉不要……”
只聽得一聲悶拳,聲音戛然而止,男子一個踉蹌倒在洗手間的地下。
我抬頭,呂子超一身西服挺拔的站在我的眼前,頓感高大。
而那個酒醉男也隨即應聲倒下,偌大的身體躺在洗手間的地面上,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無恥又無賴,像條狗一樣!我甚至擔心,一不小心會踩到他身上!
“你!你是誰,別多管閑事!”酒醉男躺在地下,這一摔讓他清醒了些許,伸著拇指對著呂子超!
呂子超俯下身子,湊在酒醉男耳邊,低聲數(shù)語,只見那酒醉男瞬間臉色鐵青,恍然清醒,連聲道歉,“誤會兄弟,誤會!別介意。”然后倉皇而逃。
呂子超回頭過來,捋了捋我剛剛被那個酒醉男揪亂的頭發(fā),上下打量,問我有沒有事。
我終于克制不住這么長時間以來的委屈,無奈,無能等等一系列的悲傷情緒抱著他嗚嗚的哭起來。
我甚至不知道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那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埋在他的西服里嗚嗚的哭了起來。
短短數(shù)秒,呂子超拂起我的臉,告訴我不許再哭,最不能看見女孩子哭。我竟立馬將眼淚擦拭,卻也還是抑制不住抽噎。
良久,我情緒稍稍平復,不解的問呂子超剛剛說的什么,為什么那個酒醉男就那樣倉惶而逃。
呂子超說我們現(xiàn)在可是人見人怕的傳銷分子,誰不會望而生畏。
我看著他說的一本正經,心里竟有點失望。
“手機拿來!”
“啊?”
“啊什么,手機!”呂子超說著便從我兜里拿出,一陣按鍵。
“好了,記住這是我的號碼。記住只能急用,平常不要打!”呂子超說的鄭重其事,我那時還不知道怎么就是以備急用,像今天?
“噢”我看著呂子超的臉重重的點頭。
自從呂子超榮升為經理,以前在團隊里用過的東西是統(tǒng)統(tǒng)換了個遍,包括里面穿的底褲,和隨身的手機包括電話號碼。
就這樣切斷和呂子超的任何聯(lián)絡方式,也沒有去討得一件他用過的東西,我好像已經真的放下來,他好像也真的淡出了我的世界。
可沒想到他一個回頭,我便還是作好了跳入深淵的準備。
從那次k歌回來,我得了一場重重的熱感冒。渾身的肌肉酸軟到了極致。連爬起來都要耗費渾身力氣。
這期間,霍思佳過來看過一次,他是除了小杰之外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在這孤獨的人群中尚且感到一絲絲溫暖的人。
霍思佳之于我,突然有種如是親人的親切。
南方天氣,一下子就熱到了極致。
接連幾日的氤氳再加上氣溫還持高不下,簡直讓人開始恐慌艱難之日的到來,這是一個連蚊子都肆虐橫行的季節(jié)。
北方的蚊子較之與這里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單憑個頭上都是很大的懸殊。而且這蚊子好像早已熟知我們的行程,所經之地,必定伏之。尤其是沿路的簡陋茅廁!
幾分鐘的時間,身上的包可以讓你數(shù)到再也不肯去蹲坑的厭惡。更可惡的是蒼蠅蚊子以污穢為食,還又輪回爬上你的身體,真擔心會將污穢再次踩到身上!可又沒有別的辦法,從居住地到課堂,非得來這種解決尷尬的尷尬之地。而且還要排隊,或是讓同伴給把門。
若是碰上那種水泥砌的公廁,那實屬是豪華級的了,里面有七八個蹲坑,當然也是很多同仁光臨的去處,碰上高峰期,還真的要排隊等候。
就在我和同伴在等候中,隱約從外聽得別人的議論聲中夾雜著馮波,文杰的名字。我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卻無奈喧囂聲壓過討論的聲音。
而兩人已步履悠閑的走了進來,看見我,突然露出了尷尬的笑。我回了她們一個尬笑。
對于這倆人我還真是不太了解,好像是別的團隊里。不過她身上的穿著倒是很熟悉,那分明就是我的背包里的衣服。
什么,我走出去的步伐趕緊折了回來。
我上前握起另一個女孩子的手,她被我嚇了一跳。緊張到臉上的表情扭曲,又故作鎮(zhèn)定的問我怎么了。我看了看她丑陋的臉,又看了看她手上帶著的一只手表。那是一年前我生日老媽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