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指定地點，雖然這幾天天氣晴朗了，但風仍然不小，地上樹葉蠻多的。

陳希二話不說，揮起掃帚認真打掃起來。

廖強拿著鉗子，去夾地上的紙屑、果皮。在那邊搗鼓了半天，紙張太薄了，攤在地上，根本夾不起，好不容易夾起一張，又從鉗子的縫隙里漏出來。地上還有各種痰、鼻涕，口香糖。果皮因為腐爛，發黑，粘兮兮的，看著就覺得惡心死了。平地上還好，靠近走廊的下水溝里，不僅垃圾更多，而且更不容易夾上來。太子爺一點都不想做這種事，站在那里發呆。

“當初是誰說的，如果受罰，所有事情都他做。”

“你……”這個人，到底是吃什么長的，成績那么好，還那么乖巧、懂事，做事還那么勤快。

“說話不算話。男子漢說到就要做到。”就是有一點不好，愛教育人，跟個老學究一樣，就是應該叫她小究。

“你那么勤快，你做好了。小究。”廖強把鉗子往地上一扔，走到公共電話亭邊，也投了個硬幣，撥通了一個電話。

“云叔，你喊幾個人到學校里來。”

“……”

“沒受欺負，別啰嗦，派幾個人來。我有用。”

“……”

“到教學樓的前坪找我。”掛了電話，廖強得意地看著陳希。

“太子爺。”陳希嘟噥了一句，廖強橫了她一眼。

不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有些發白，但看上去卻很干練的男人帶著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打著黑色領帶的年輕男子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幾個人畢恭畢敬地站在廖強面前。

“幫忙把教學樓周圍打掃得連只螞蟻都看不見。”太子爺發號施令。

幼稚，以為拍韓劇呢，陳希搖了搖頭，富豪的世界平民不懂，懶得理他，繼續打掃衛生。

人多好辦事，衛生終于打掃完了，天也快黑了。

幾個人往學校食堂走去，在路上偶爾碰到幾個學生，他們頻頻回頭張望，很好奇這一隊西裝革履的是什么人。幸虧今天是星期五的下午，教學樓里的人差不多已經走光了，打掃衛生的時候也沒有人圍觀。

云叔趕緊對身后的人揮了揮手，幾個人訓練有素地自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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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中午放學回家，李媽來開門的時候，拼命對廖強使眼色。自從廖強出生，李媽就到家里來幫忙了，等他長大了也沒離開。李媽是母親的遠房表姐，家里離父親老家的鎮子也不遠。生過兩個女兒，連小女兒都比媽媽大，但可惜都夭折了，40多歲的時候丈夫又因病過世，正好廖強出生，媽媽就請她過來幫忙。當年在村子里，李媽就是數一勤勞能干的女人，雖然窮得家里根本沒有幾件像樣的東西，卻總是被收拾得干干凈凈。最重要的，即便經歷了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她并沒有變成祥林嫂，而是更加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廖強。

廖振東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

“爸。”廖強打了聲招呼，就往樓梯走去，想開溜。

“站住，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沒什么。”

“倒數第一名，還敢跟我說沒什么。”廖振東怒火中燒，大吼道。

“……”

“你好意思不？到哪里你都是倒數第一名，到哪里你都不好好讀書。不讀書，你能干什么？”

“你沒讀書，還不是照樣能做這么大的生意。”動不動就是罵人，廖強嘟噥著。

“你還狡辯。你不好好讀書，自己沒有本事，將來到了公司里，員工可以隨便糊弄你，競爭對手可以隨便打倒你。”

“……”

“現在社會不同了，沒有本事，寸步難行。別人都在努力，你不好好學，你就會被人打敗。我不想我和你媽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毀在你手里。”廖振東越說越來氣，越說聲音越大。

“別提我媽，要不是你只顧你的生意，一拖再拖，不帶媽媽去看病，媽媽會那么早離開嗎？你的生意最好毀了，我不稀罕。”想起媽媽最后瘦得形如枯槁，離開時那樣戀戀不舍，廖強的心劇痛起來。不待廖振東回話，就沖上了樓。

聽了廖強的嘶吼，廖振東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廖強回到房間，衣服沒有換就躺在床上，想起下午在電話里聽到陳希媽媽的聲音，那樣輕柔細語，眼睛更加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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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媛媛回到家里，看到爸媽坐在客廳里，心里沉了沉。

“媛媛，你這次月考怎么就考了這么點分啊。尤其是物理，只打了85分。”班上前15名，年級前100名，也算不錯了。

“你看看陳希，也是女同學，你和她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初中的時候你成績那么好，能進全年級前十名，現在居然退步成這樣。禮拜天下午，媽媽給你加報了一個物理補習班，幫你好好補一補。”

一聽禮拜天下午又被媽媽報了補習班，媛媛急了：“媽媽，整個周末都去上補習班，我都沒時間畫畫了，禮拜天的下午我要畫畫。”

“你成績那么差，還想著畫畫？不許畫了，老老實實給我去上補習班，”

“媽媽。”媛媛抗議。

“周末就讓媛媛輕松一點。”劉廣才心痛女兒，在旁邊幫腔。

可惜他在家里沒有發言權，徐芃對他吼到，“輕松什么輕松，再輕松下去，將來能考取什么好大學?你別拖后腿。”劉廣才立馬不說話了。

“都怪你，什么不好教女兒，偏偏教女兒學寫字、畫畫這些沒用的。學畫畫的最后有幾個成了畫家？將來還不是窮困潦倒？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名牌大學，才能找個好工作，做金領拿高薪。期中考試你必須把成績搞上來，物理必須打95分以上。”徐芃數落了劉廣才一通，對著媛媛下了最后命令，就起身去化妝間里做面膜了。

媛媛一臉哀傷地看著她爸爸，爸爸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劉廣才在一家國有企業任辦公室主任，是單位有名的才子，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畫得一手好國畫，曾經有外國友人到廠里來參觀，他的字畫還被領導拿來當禮品送給對方。但是企業效益不好也不壞，收入比媛媛媽媽低多了，所以在家里沒什么地位。

徐芃是一家國有銀行一個區支行的副行長，看不起學文科的人，總認為學文科是浪費時間，應該學會計、學金融，將來當金融界的金領。因為在單位發號施令慣了，所以在家里也說一不二，媛媛和爸爸一般都不敢反駁。可是媛媛想讀美術學校，她從小就酷愛畫畫、寫字，爸爸也不遺余力地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