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姑娘，江……江公子。”看著仇敏和江陵走近，一直侯在廚房門口的劉大娘訕笑著迎了上去。

江公子？

江陵愣了一下，再看劉大娘那副諂媚的模樣，隨即明白了過來，看來這位是知曉自己的后臺了。

不過劉大娘變臉變得這么快，終究還是有些出乎江陵的預料，他自問是做不到這般能屈能伸的。

“劉大娘。”回過神來，江陵笑著點了點頭，依舊尊稱了對方一聲劉大娘。

之前只不過是一點小矛盾而已，只要以后不再找自己的麻煩，江陵也沒閑情和她針鋒相對。

“聽說宮主想吃江公子做的面，老婆子雖然手藝淺陋，不過給江公子打個下手還是不成問題的，您看都需要備些什么？”

看著江陵臉上的笑容，劉大娘一顆心也踏實了下來，立刻殷勤的說道。

“不勞煩劉大娘了，就是一碗清湯面，東西都是現成的，我自己來就好。”做碗面而已，讓別人幫著打下手，還不夠麻煩。

“好，就聽江公子的。”劉大娘沒敢多說什么，笑著點頭應是。

……

仇敏在前帶路，江陵端著托盤跟在后面，兩人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了山頂小院。

“二啊——”

一腳跨進柴門，正當江陵有些驚奇凌月為何會住在這一處農家小院的時候，就聽得一聲熟悉的嘶鳴，小毛一陣風似地沖了過來。

看著小毛，江陵不禁瞪大了眼睛，這貨竟然沒有走失？

“二啊——”

沒理會江陵驚訝的表情，跑到近前的小毛歡快的嘶鳴一聲，一顆大腦袋就往江陵的懷里蹭了過去。

“滾犢子！”

見到這貨，江陵雖然驚訝，卻是沒有半點歡喜的意思，一邊將身前的托盤舉高，一邊毫不客氣地抬起腳攔住了它的大腦袋。

一想起那日這貨拋下自己逃之夭夭，江陵就覺得生氣。

好歹也是吃了健體丸和養氣丹的預備役神獸，不敢奢求讓你舍身護主，可是怎么找也得多堅持一會不是？

對方只砍了一刀你就慫了，而且逃跑的時候自始自終都沒有回頭看自己這個主人一眼，要你何用？

“二啊——”

小毛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仿佛明白江陵為何是這般態度，四只蹄子挪動幾下，直接把屁股暴露在了江陵面前。

它屁股上的傷口雖然結痂了，不過依舊很明顯，借著月色，江陵看的清清楚楚。

不過看著小毛這裝可憐的舉動，江陵卻是更生氣了，你特么是不知道老子的凄慘遭遇，竟然好還意思用這一道傷口來邀功？

“切。”

江陵撇了撇嘴，賴的搭理這貨，緊走兩步追上了正回頭看著這邊的仇敏。

“江師弟，你這頭驢很有靈性啊，這院子里種了不少綠菜，本來我還有些擔心被它吃掉呢，結果它卻是一口沒碰。”

聽著仇敏夸小毛，身為主人的江陵卻是沒有半點高興，何止是有靈性，簡直就是靈性過頭了，不然它也不會做出拋棄主人，臨陣脫逃的惡行來。

“呵呵，這靈性都是打出來的，師姐你有閑暇就多抽它幾鞭子，保準更乖巧。”

江陵話里滿滿的惡意，仇師姐沒覺察出來，還站在門口的小毛卻是聽懂了，嘶鳴一聲，迅疾地跑出了院子。

進了茅屋將手里的托盤放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再抬頭就見凌月從里屋走了出來，那一瞬間，江陵的一顆小心臟又有些不爭氣的快速跳動起來，就如同他第一次見到凌月時那般，不過心境卻是天壤之別。

第一次見，更多的是因為凌月的美貌和氣質讓他自慚形穢。

而這一次，卻是因為身份上的差距。

她是缺月宮宮主，是御氣境的高手，人雖然還是那個人，卻不再是美女師姐了，于江陵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心里忽然有了一種失落的感覺，原本掛在江陵臉上的淺笑慢慢斂起，之前內心深處的那一點點因為結識了缺月宮宮主而生出來的小竊喜也不見了，神情變得恭敬起來。

“宮主，這是您要的素面，您嘗嘗味道怎么樣。”

江陵在稱呼上的變化讓凌月愣了一下神，不過隨即就恢復了正常，點頭道：“好，辛苦你了。”

仇敏卻不覺其中異樣，看著凌月坐到桌前，悄悄地向江陵擺手示意，道了聲告退，兩人便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燭光搖曳，看著面前的這一碗點綴著兩片綠菜，中間還臥著一顆荷包蛋的素面，坐在桌前的凌月卻沒了食欲。

以前她是老宮主的唯一弟子，年紀雖小，輩分卻高，地位也尊崇。

從她上玉峰山起，除了師父和幾個師叔，同輩弟子和宮中晚輩對她向來都是客客氣氣，始終有著一種距離感。

而且隨著她的修為日益精進，原本的那種客客氣氣，也慢慢的變成了尊敬和畏懼，直到師父過世她接掌宮主之位，就更是如此了。

她只是生性恬靜，卻并非是孤僻，每每看到宮中弟子結伴而行有說有笑，心中總是說不出的羨慕。

其實她也很想融入其中，哪怕一言不發，只是聽著大家說說笑笑，內心也是歡喜的。

只可惜因為她的身份，每次只要一見到她，大家雖不至于噤若寒蟬，卻也不會再玩笑，往往都是見過禮后便匆匆離去。

久而久之，凌月慢慢的倒也習慣了這樣，一個人在這山頂小院里讀書修行，再打理著院子里的幾畦綠菜，倒也自得其樂。

若是偶爾煩悶了，便就著夜色山前山后四處轉轉，也算是一種消遣。

直到那一日，她在山下遇到了江陵，而對方主動邀請她吃了一碗面。

面條的味道很好，有點像兒時每年生日的時候娘親給她煮的面條，辣辣的，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所以第二天，凌月也不知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去了小木屋。

沒吃上面條，卻吃了一頓鐵板燒，味道比起面條要差了一些。

不過第一天還顯得有些笨拙木訥的江陵，這一天卻說很了很多話，談論了特別兇的吳師叔，竟然還叮囑自己回山的時候要躲著吳師叔。

其實當時凌月很想笑，因為江陵口中很兇的吳師叔，那時候就在界碑后面，江陵的話她肯定都聽到了。

那是這些年來，第一次有人和凌月閑談了那么多話，那種感覺很好，讓她很開心。

然后就有了第三天的烤肉串，朋友間閑談一樣，討論的話題也更多的，而且其中還有自己這個缺月宮的宮主，很有趣的事情。

所以最后江陵問起自己姓名的時候，凌月并沒有告訴他，除了好玩之外，更多的卻是擔心他知曉自己的身份，就再也不能無拘無束的說笑了。

而今日他的變化，也驗證了自己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