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秦蓉突然驚呼出聲。

房間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老人倚著門站立，渾濁的眼睛看不清情緒。

“別吵啦。”

老人摸了把銀白的發，“是奶奶自己不想吃藥的，皖皖，奶奶活的夠久啦。”

江皖說不出話，只是紅著眼不停的搖頭。

老人滿眼慈愛的看著她，“你們都盡心啦，可是人哪有不會死的呢？”

“夠久啦！”

這些話似乎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說完，老人就轉過身，慢慢的扶著墻角，依舊回到房間內。

“媽……”向前還想說些什么，只是囁嚅半天也只蹦出這么一個字眼。

江皖有些不放心，追著奶奶去了房間。

老人已經睡下了，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綿長。

小心的退出了房間，輕輕的合上門。

江前依舊蹲在原地，頭深深地低垂，滿身頹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奶奶每個月吃多少藥？”

秦蓉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江皖不著痕跡的改口，“奶奶每個月吃多少錢的藥？”

“六千！光是吃藥都要六千！”

向惠芝舉著兩只手筆畫，情緒有些激動，“皖皖，也不怪我們狠心，你弟弟還在讀書，我和你舅舅一個月都沒六千，我們也是沒辦法。”

江皖面無表情，眼中一片嘲諷。

“錢我來出，一個月六千，你們給我奶奶買藥。”

聲音淡淡，卻如平地驚雷，在場的三人都嚇了一跳。

秦蓉有些擔憂的看一眼江皖，皖皖還在讀書呢……

“從前我給你們拿過多少錢，你們用了我爸媽多少錢，我不管。”

“今后我只給六千買藥錢，你們若是敢亂七八糟的用，新賬舊賬我一并算了。”

“舅媽，這沒問題吧？”

江皖可沒忽視向惠芝眼中的竊喜。

“這，這當然……當然。”

向惠芝磕磕巴巴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

“我出一半。”

一直低著頭的江前突然出聲。

“你瘋啦！”向惠芝沖上去將男人從地上拽起來。

江前滿面淚水，一滴滴的“啪嗒”砸到地上。

“你給老子滾！”

“你瘋了你瘋了！”

被向前猛地推開，向惠芝又撲過來，撕扯著向前的衣服，拳打腳踢的。

“江前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拿三千出來我和向原還過不過了？”

“我為這個家操持這么多，你還敢讓老娘滾？”

“你要敢拿三千出來給老太婆，你還不如殺了我，你殺了我吧！”

向惠芝哭天喊地，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抱住江前的一只腿。

“小點聲兒，吵著了奶奶我不會放過你的！”

雖然心知這么大的動靜里面不可能聽不到，但江皖見那房門依舊緊閉，也只好做不知情，出聲威脅著。

“我不管你們怎么想，六千塊我照舊給，你們要是還有點人性，少讓奶奶干點活，讓她老人家安靜享個晚年也就算了。”

江前性格懦弱，為人毫無擔當，決計是靠不住的，江皖深知這一點，與其讓他們吵吵鬧鬧的不得安寧，干脆不做其他心思。

果然，這話一出口，江前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慶幸，而一直要死要活的向惠芝也是同時歇了聲。

江皖果真不理他們，徑直朝房間說了句“奶奶，我回學校了”，帶著秦蓉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