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篇(一)
書名: 私小說呱呱作者名: 呱呱就是我本章字數: 3662字更新時間: 2019-04-06 23:27:37
當我周五回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知道了我在學校發生了什么事了。
我并不知道歐老師是怎樣給父母說的,盡管我的思想變好了,但讓我崩潰的事仍然不會變的,所以我仍然不知道該如何與父母交流。
母親說帶著我去看看專業的心理醫生,我爽快地答應。
于是在周六,母親帶著我到了省立第二醫院的精神科掛號看醫生。
進門的時候,醫生正在寫著什么,他讓我們坐下。
然后他抬頭,他是一個戴著眼鏡,頭發有些禿,年齡較大的男醫生。和年輕的謝老師比起來,我并不信任他。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母親說我有些問題。
醫生便問我,這途中他一直在寫著什么東西。
我不愿讓母親知道我的經歷,那時也覺得沒必要再說一遍給這個醫生聽了。我便讓醫生將母親支開,然后結結巴巴地給醫生講了些許關于我的事。
他并未做出認真聽我講的樣子,而是邊漫不經心的聽著邊翻著書,偶爾,他看一眼我,卻是沒抬頭只是將眼皮往上翻那樣的看我。
我只說了些許,自己卻又莫名其妙掉起眼淚來。我還以為我的眼淚已經掉完了。
當我發現這個醫生似乎一點也不像謝老師如此關心我的時候,我便不想再和他講半點話。
我沉默了許久,他抬頭問我:“沒有了嗎?”
我點點頭。
然后他讓我出去并將母親叫進去。
母親進去了,我坐在門外等著。
醫生,好像是在和母親說剛才我說的事?我想著,開始氣憤起來。
剛才我支開母親,不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嗎?為什么這個醫生不懂得保守秘密?
隔了一會兒,我又被叫了進去,那時母親帶著一副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我,醫生在我看來是如此地冷漠。
我才覺得成年人很可怕。
醫生終于露出了一副笑容,但那是我見過最假的笑容。
他說:“你多運動,多和別人說話”
我覺得他說的是廢話。
回到家后,我讓母親把醫生開的病歷單給我看,上面寫著:
“李明夢,男,十五歲,十二歲時遭受歧視,遂封閉自己,心理年齡為十二歲。
建議:多運動,多與人交流”
我笑了,我開始懷疑這個醫生的資質了,我覺得他根本就不配做醫生。
回到學校拿給歐老師看后,歐老師也露出了一副我無法理解的笑容。我在走下講臺后,立馬將病歷撕掉丟垃圾桶里。
當我回到家里,我才發現幾乎自己所有的親戚都知道了,盡管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母親告訴了其他人,但是從他們看我的眼神里,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
我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是一個因為自閉而從未成長過心理年齡只有十二歲的少年。
這讓我覺得很荒唐,可是我卻無能為力。這一下,在隱藏了自己這么久以后,我終于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異類了。
原來,我只是一個心理年齡只有十二歲的人啊,那我這幾年經歷的他媽算什么?
真正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一)
該先說我是如何變開朗的還是該說問題仍然存在呢?
我看過一個由說好事壞事順序來決定提出要求時成功概率的視頻,所以在此,先說快樂的部分吧。
我在那個周末里翻看自己以前發的說說,然后刪除了許多,留著的,已經在上篇給你們看了。
同時我也在之后的日子里發了以下被保留的說說。
2015.4.3
心理老師說我是因為一種自我保護所以封閉自己,是怕受傷害,但是封閉太久了,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不想傷害別人,結果傷害了自己。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和每個人都成為朋友,夢里的世界永遠永遠都不會出現,我以為的都是我以為的都變成了傷害。
我不僅害了自己,別人也許本來覺得沒什么,但是我不停的認為錯的是自己。
錯的,到底是什么。是三年前1 2歲的我還是那個冷到極點的環境還是所有的一切。
找到錯誤的原因也沒有什么用。始終,我走得太遠,回不去了。
再后悔也沒用,所有認識的人也無法忘記以前的我,我也裝不出突然失憶的樣子。
始終是,回不去了。
一點點的不知道變壞還是變好的人。晚安,即使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對不起的,至少有我自己。
2015.5.10
因為只有懂得失去的感覺才會珍惜,只有懂得難過的感覺才會開心,只有懂得束縛的感覺才想自由,只有懂得陌生的感覺才想熟悉,只有懂得黑暗的感覺才要光明,...必須親身經歷所有的負面的事才會覺得會想要所有正面的事,你選擇不了經歷的時間什么方式經歷,但是你可以選擇如何面對他們。
到最后,如果你想要像大多數人那樣開心的活下去的話,只有堅強。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都是在成長的人,一個人就夠你一輩子去了解。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你是怎樣別人幫不了你,所以你最好做的,是把憂傷難過留在夜里自己一個人承受,為什么還要別人為你擔心。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大家都喜歡的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因為我是為美麗的人活著,所以除此之外別無選擇。美麗的活著的人。
歐老師給我安排了地理科代表的職務,每個周二和周四早讀的時候,我會和另一個叫做陳艷的課代表一起在臺上帶讀。
盡管我讀得小聲,但總歸是不停地在說話。
我成了眾人關心的對象了。
無論我做什么事,都會有人幫我的。
有一次教務處的禿頭老師因為我的學籍問題遲遲沒有搞定,他跑來我們班找我,我一出去,他就用焦頭爛額的語氣問著:“你那個學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我遲鈍地回答著他,他不停板著臉,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于是在他轉身走之后,我狠狠地罵了他一句。
小班長看見我露出如此兇惡的表情,連忙上來問我怎么了,然后站在我這邊說話。
“別理他,沒事的鍋巴”
當我在母親節給母親炒了一個粗糙的飯,母親感動得不行,告訴了歐老師。
歐老師當著全班的面夸我孝順。
而在心理課上,謝老師也總會問我的意見,那次心理課,謝老師給我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的開頭是歐老師,她站著笑著對著鏡頭,然后說著夸獎我的話。
之后是杜倩。
接著是小班長。
屏幕上一個個班里的同學閃過,他們在鏡頭前夸我善良,夸我孝順,夸我有愛心,夸我關心同學。
謝謝你們。
在高一最后的日子里,我收到了無數的關心與同情,似乎在大家看見我崩潰之后,終于理解我了。
可是我對謝老師所說的往事,從未完整地告訴過其他任何人。
我的成績并不好,尤其是數學,母親為此給我找了一個大四的學生做家教教我。
在她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我就一口回絕了。
我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只要不和人相處,什么事都不會發生的。
可是母親還是找了,就像初三的時候那樣,補課對我來說是無用功,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如此。
那時母親和哥哥在討論如何給我找家教,我坐在沙發上,聽著他們討論,不斷地強調著我并不想要家教,但因為我表達不出來的緣故,他們一直沒有聽我說話。
我便用爆發式地語氣說:“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只說了這一句,眼淚就下來了。
那時母親和哥哥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并未說話。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呢?直到最近我才找到了合適的表達方式。
2019.3.9
被母親騙來拿雞,再一次目睹了殺雞的過程,果然我還是有些暈血的。
三爸撿回來那條狗,腿是瘸的。它趴在籠子里也同樣目睹了殺雞全過程。
不得勁,不得勁,我發現那條狗好像我。
它趴在籠子里一動不動,眼睛里露出惶恐不安,它憤怒地嚎叫,然后又無力地趴到。
而我,一直在籠子外冷眼看著它。
這世界上無能為力的事太多了,管不了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像這條狗,而我崩潰的時候,別人就像這時的我。
真可怕真可怕。
就像母親和哥哥看見我崩潰那樣。
給我補課的人,姓秋,是一名大四的理工科學生。
他很客氣,從進門開始就很客氣,盡管我內心十分厭惡補課,但我不能厭惡他,于是我也對他微笑。
他給我試講數學,大概是因為很久沒學了,他講得磕磕巴巴,有好幾處我自己都能發現他說錯了,但我并未指出來。
試講了一個小時后,母親問我,秋老師怎么樣?
我告訴她,不行,真的不行。
母親回復了一個很尷尬的微笑給我。
母親卻將他留下來了,是母親喜歡他的憨厚老實,所以將他留下來教我了。
一開始說好是一天兩個小時,到母親與他熟絡起來之后,變成了一整天。
于是每個周六都成為了我最煎熬的日子。
從早上九點一直到晚上六點,秋哥(我改口叫他秋哥了)不斷地給我講著數學,我聽不懂,也不愿意聽,因為在這件事上母親沒給我任何選擇。
秋哥講的磕磕巴巴,一道題要講很久,還老是有錯,他坐在我的旁邊,我則托著頭想事情。
那時我覺得,不是我在學,而是秋哥在搞懂題目。
結果不言而喻,在高一的期末分班考試之中,我的數學考出了25分的成績。
母親憤怒了,父親也憤怒了。
母親說:“你對得起你秋哥嗎?”
父親說:“讀不下去書,就不要讀了,去學個廚師都行。”
我爭論不過他們,我也沒有理由與他們爭論,我只是跑到廁所里抹著眼淚。
在高一結束的時候,我買了一本同學錄,并讓每個同學都寫了。
同學們給我的全是鼓勵的話語,說希望能看見我真正改變的一天。
夏桐寫的是:“敢舍棄才是勇”我那時看不明白,其實到現在也沒怎么明白。
在這里要提一下,在這之前,我總愛做關于所有人的事,我拿一個本子,然后順著座位一個個地問同學什么是成熟,什么是優秀。
這樣的事我做了許多次,意味著什么我說不出來。
只有一個同學的同學錄讓我再一次看清了現實。
這位同學屬于二次元少女,喜歡畫畫,在班里一直很安靜。
她所寫的大意是。
“我也有一些對異性的恐懼癥(不過是輕微的)而我也不懂不了解你。
在我看來,你只是“無病呻吟”罷了(別打我啊也可能是我真的不了解你)”
“無病呻吟”四個字,對同類來說,真是要命,我當即將這位同學拉黑了。
最近我看見了一位抑郁癥患者說的話,他說:“當我笑起來的時候,人們質問我“你不是有抑郁癥嗎?”你看,人們不允許我們的嘴角有一點向上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