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疑惑
書名: 滬上秘聞作者名: 闞若栩本章字?jǐn)?shù): 2496字更新時間: 2019-05-19 12:04:37
顧若棠笑吟吟地擺弄飯桌上的碗筷,阿萍小心地從廚房端出菜湯,生怕灑了。聞婉秋從樓上興致勃勃地跑下來,歡快地說道:“吃飯了呀?嫂嫂我?guī)湍悖 ?
顧若棠看著她蹦蹦跳跳的模樣,笑道:“我已經(jīng)擺好了,你過來。”
聞婉秋走到她面前,她伸手撫上聞婉秋的額頭,感覺沒之前那么燙了,點頭說道:“燒退了。”接著又拉起聞婉秋的手,見涂過藥膏的傷口已經(jīng)沒有前日那般紅腫了,又問道:“還疼不疼呀?”
聞婉秋點點頭,但想到嫂嫂會更擔(dān)心,又使勁兒搖頭。她說:“不疼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顧若棠何嘗不知道她心思,倒也不戳穿,捏捏聞婉秋的小臉說道:“吃完飯我再給你上一次藥。”
聞婉秋笑嘻嘻地應(yīng)允了,隨后落座。
顧若棠將樓上的聞思齊喊下來吃飯,聞思齊入座,婉秋見著他有點發(fā)怵。
聞思齊看了眼滿桌佳肴,皺著眉頭說道:“思遠(yuǎn)呢?怎么還不回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聞思遠(yuǎn)跨進(jìn)門一邊換鞋一邊說:“哎呀,新嫂嫂不僅人美,做飯也香。我大老遠(yuǎn)就聞著味兒回來了。”
“新嫂嫂”三個字讓顧若棠臉一紅,她下意識朝聞思齊投去目光。聞思齊聽著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不禁回憶起往事。
一年前,前妻林冬陽與他離婚,縱然他百般挽留仍然無濟于事。坊間傳言他聞思齊見異思遷,愛上別的女子,于是前妻才提出離婚,可其中的緣由只有當(dāng)事人才清楚。聞思齊與林冬陽是國中同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兩人重逢互生情愫。結(jié)婚兩年的感情好的不得了,聞思齊又怎么會朝三暮四?
離婚的根源聞思齊最明白不過,不是因為情,是因為愛。
不是小愛,是大愛。
每每想到這,他都覺得對不起林冬陽。
“二哥你怎么才回來呀?今天嫂嫂做了很多好吃的呢!”聞婉秋招呼著聞思遠(yuǎn)入座。
聞思遠(yuǎn)轉(zhuǎn)個彎去廚房洗手,聞思齊看著他背影問道:“去哪了?”
“還能去哪,剛上班第一天,有得我忙。”
聞思齊看著聞思遠(yuǎn)入座,恍然大悟說道:“哦我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頂頭上司了,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哪里,”聞思遠(yuǎn)語氣里帶著順從,“大哥永遠(yuǎn)是我的大哥。”
聞思齊哼了一聲,接受了這中聽的話,但接著又嗔怪道:“別老想著飛黃騰達(dá),有時間多管管你妹妹,成績差的不得了!”
“咳咳咳……”
吃得正歡的聞婉秋,聽到這話差點被嗆死。顧若棠趕緊給她撫背,又灌了湯水這才好起來。
聞思遠(yuǎn)忍不住笑出聲,“婉秋怎么了?又做了什么好事?”
聞婉秋訕訕地停止進(jìn)餐,糯糯地開口道:“二哥……”怎么她在哥哥心里就是成日沒好事的呢?
聞思齊嘆了口氣對聞思遠(yuǎn)說道:“當(dāng)初我就不該把她放到北平去,成績是一落千丈。反正現(xiàn)在被退學(xué)了,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提了。這次本想讓她出國,但一個女孩子在國外不安全。左思右想,還是留在上海吧,就在眼皮底下看著。雖然上海也不安全,但起碼還有人能夠管著她。”
在教育幼妹這件事情上,兩兄弟的意見向來一致——
聞思遠(yuǎn)說:“趁還沒開學(xué)前,我多找些試題給她。”
聞思齊說:“若棠,找學(xué)校的事情就勞煩你多上點心思,我也會托關(guān)系多找找。”
“……”
聞婉秋支著頭,很是苦惱。
聞思齊見她鼓著腮幫筷子不住地戳碗底,挑眉道:“怎么,你有很大的怨氣?”
“我不想……”聞婉秋抬頭,見聞思齊目光嚴(yán)厲地盯著她,瞬間把后面的“不想上學(xué)”給咽下去了,賭氣般說道:“我手疼,手疼,沒胃口!”
“把手伸出來。”
聞婉秋縮了縮脖子,“大哥還要打我?”
“不打你,給我瞧瞧。”聞思齊無奈道。
聞婉秋慢吞吞伸出手去,聞思齊看了眼或青或紫的手心,點點頭說:“嗯,是打重了。”
聞思遠(yuǎn)吃了口菜說道:“我那里有從日本帶回的金瘡藥,待會我拿給你,抹上去兩天就好了。”
聞婉秋收回手,小聲反駁道:“我不用日本鬼子的東西。”
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三個人目光進(jìn)行短暫的交流,聞思齊語重心長地說道:“婉秋,這些話在家里說說就罷了,如果在外頭說漏嘴被哪個別有用心的人聽去了,你覺得你還能在這兒嗎?平常在家哥哥們對你可以縱容,但在外邊可沒人縱容你了。”
聞思遠(yuǎn)似笑非笑地接口道:“即使家人在身邊,也不一定能護著你,因為這里是上海。”
聞婉秋心里一沉,鼻子酸酸的,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瞬間像打了霜的茄子。她放下碗筷,站起來輕聲說道:“我吃好了。大哥大嫂二哥,慢慢吃,我上樓看書了。”
顧若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擔(dān)憂地出聲道:“她……”
聞思齊拍拍她的手背,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吃飯吧。”
一份文件袋被擱在辦公桌上,田中久保詫異地看著面前的藤井三郎,藤井三郎示意他打開。田中久保將文件袋拆開,露出一沓資料,映入眼簾的是聞思遠(yuǎn)三個大字,掃視全篇下來,原來是聞思遠(yuǎn)的個人資料。
田中久保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個子不高,消瘦的身子被裹在筆直的日本軍服底下,相貌算不上一表人才,可蠟黃色的皮膚和忠厚的樣貌會使人認(rèn)為他既老實又能干。
就是這么一個人,在上個月潛伏活動中,單槍匹馬地刺殺了國民政府軍政要員。
田中久保翻動著紙張,用日語疑惑地說道:“這些是?”
藤井三郎茶綠色的軍裝端坐于桌后,身后大大的日本國旗分外扎眼,他嚴(yán)肅地回答道:“田中君,你的任務(wù)就是接近資料中的這個人,幫我觀察他每天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報告給我。”
“可是中佐,看得出來你很信任他,為什么要調(diào)查他呢?屬下看他的資料也沒有破綻,是不是我們太多疑了?”
“不,你錯了。”藤井三郎聲音低沉,在不大的辦公室里逐漸變得詭異,他瞇著眼說:“越是完美的東西,就越有破綻。”
田中久保看著資料上聞思遠(yuǎn)的照片,好似明白了。藤井三郎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文件,翻出其中一張給他看。
“調(diào)查中顯示,他在日本留學(xué)期間有一年去德國進(jìn)行學(xué)術(shù)交流,這一年在他的資料中是空白的。一年內(nèi)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們無從得知他在做什么,見什么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做學(xué)術(shù)交流。”
田中久保點點頭,欽佩般地說道:“中佐說得對,是屬下疏忽了。”
藤井三郎瞇著眼在房間里踱步,“聞思遠(yuǎn)這個人,太優(yōu)秀了。如果他能成為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幫手,無異于如虎添翼。如果他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敵人……”藤井三郎拖了個長音,轉(zhuǎn)回頭看田中久保。
田中久保趕緊接口道:“交給屬下去辦,以絕后患!”
燈光打在藤井三郎的麻子臉上,坑坑洼洼的皮膚看著讓人起雞皮疙瘩。他叮囑田中久保道:“注意別打草驚蛇。還有他的哥哥聞思齊,你也要時刻留意。支那人,很狡猾。”
“是!”
田中久保立正,行了個筆直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