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蘇童安蹲下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正在大快朵頤的小白。

系統自帶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暗夜中顯得尤為刺耳。

小白猛地回過頭，瞧了一眼蘇童安，找回安全感之后，又把頭埋進了飯碗里。

拿起手機，空白的屏幕上閃爍著方向陽的名字，她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大腿，并沒有接電話，而是走到門邊上，打開了大門。

已經蒙蒙亮的天色下，他站在樓梯下，看著被掛掉的手機屏幕，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一身黑色的警服蒙上了一層霧一樣的陰影。

“向陽哥？”

她壓低了聲音，輕輕喊了一聲，好像生怕驚擾了誰似的，偏偏方向陽耳朵極好，迅速轉過身來，原本克制的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意，他跳了幾步走到她面前。

“看見你屋子里燈開著，想問問你是不是害怕。”

蘇童安心頭一暖，方向陽大她五歲，又是刑警，總是能給人特別的安全感。

她從前夜里害怕的時候，曾經偷偷地打電話給他，只不過后來變故太多，她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在外面工作，黑白顛倒，為了一個完全沒有頭緒的真相，擠破了頭地想要進入許忘的那個圈子，就算頭破血流。

她離真相的距離一點兒也沒有接近，但是陪伴方家兄妹的時間卻是真真實實地少了，好在他們二人都不是什么斤斤計較的人，也寬容她許多，倒是沒有因為這點聚少離多而疏遠了去。

“我沒事，倒是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蘇童安開門領他進屋，給他熱了一杯牛奶，又從冰箱里拿了兩片吐司給他熱好，遞給了他。

“隊里最近事兒多，缺人手?！?

他大咬一口，好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眼睛都滿足地瞇了起來，笑嘻嘻地把剩下的吐司都吃了個干凈：“沒想到還能蹭到早飯，那群兔崽子要是知道了肯定酸死！”

他拍了拍肚子，心滿意足地大口喝完了牛奶。

“慢點吃，不夠還有。”

蘇童安穿著一身居家的衣服，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嘴里叼著片吐司，也許是吐司的邊太硬，她嚼了一嚼，便沒有繼續吃下去。

“關于上次那個手機號，我發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什么？”

一聽到跟許忘有關的事兒，她那雙無神的眼睛里才會露出些許光亮來，這不，她立馬就跑上前，拖過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巴巴地看著他。

這讓他想到了總是繞著他的腿打轉的小白，眼神也是這么迫切，可憐。

“這個手機號雖然是隨便在路邊買的，但是這個手機使用的頻率非常高，最近幾次通話記錄，都是在H市，而且地點比較固定?！彼D了頓，故意沒有繼續說下去，蘇童安果然皺了皺眉，有些急促地準備開口催促。

他有些好笑地伸手去揉她的腦袋：“你猜猜那個地方是哪里？”

蘇童安不假思索：“姜家?！?

“沒錯?！?

她把玩著手中的半片面包，想到幾天前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來自于姜家。當時她不知道許忘的死訊，直接將人認成了許忘，如果不是的話，那么又是誰，在試探她？

只要能找到手機的主人，她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只在幕后看好戲的人。

她看了一眼手表，指針剛剛指向六點，距離上班，還有兩個小時。

正好可以去一趟馬孝家。

跟方向陽分開之后，她就上了機車，臨走還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拎了一打啤酒。

蘇童安時間緊迫，敲門的時候也沒有半點同情，哐哐哐把門敲得巨響。

門久久不開，過了五分鐘之后，她就差用腳踹了。

門終于打開了，胡子拉碴的男人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倒是沒有發脾氣，只是還有些云里霧里，像是在夢游。

她擠進了門，大喊一聲：

“馬孝？人呢？”

“我靠！”

里面傳來一聲怒吼，隨即是丁零當啷收拾的聲音，好像還踢翻了什么東西，蘇童安正準備一腳踢開那扇門，就被站在一旁的男人拽住了手中的袋子。

“啤酒？？？”

蘇童安見他清醒了一點，索性也不找馬孝了，拉著他到一旁坐下：“找你幫個忙，你幫我查查這個手機號，看看是誰的?！?

蘇童安從懷里拿出抄好的手機號遞給他。

他卻沒有接，擺了擺手：“查不了，電腦懷了?！?

他擼了一把雜亂無章的頭發，打開了一瓶啤酒，喝水一樣地一口悶了。

“聽說你在姜家當保鏢？”

蘇童安還沒來得及接話，他就繼續說道：“如果你保護的人是姜涵斂，那么你要找的東西，他肯定都知道。”

放下手中的啤酒，他似乎又困了，胡亂抹了一把臉，抓了抓衣服走回了房間。

他花了三天時間，終于找到了當初“施舍”他的那個人，雖然隱藏的很深，但是依舊被他破解了秘鑰。

如果是那一位的話，他確實斗不過，索性就認輸了。javascript:

“你怎么這么早？”

馬孝穿著長袖長褲走出門來，臉上還帶著奇怪的紅暈。

蘇童安歪著腦袋看他：“我說，你不熱嗎？”

“你懂個屁！”

他罵了一聲，順便十分不爽地踢開了一旁的啤酒瓶：“大清早地就喝酒，是不是找死！”

蘇童安抬起手表，已經七點三十分了。

“我走了?！?

“怎么就走啊，不跟哥說說你來干嘛來了？”

蘇童安剛站起身，一低頭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紅痕，最近蚊子好像是有點多。

“已經說完了，我趕時間?！?

她腳步匆匆，兜里抄著手機號的紙飄落了下來，掉在角落里，跟周圍的垃圾融為一體。

“這么無情？喂？”

回應她的是雷厲風行的碰門聲。

蘇童安走后，那扇緊閉的房門才打開，男人從里面探出頭：“她走了？”

“是啊，小沒良心的?！?

“不就是受點傷么，還藏著掖著，她又不是你親妹妹，又不會擔心你?！?

男人從一旁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眼神就瞥見了角落里那張白紙。

原本百無聊賴的眼神瞬間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