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幸之至，姜先生。”

“今天辛苦你了，明天放你一天假。”

姜涵斂帶著蘇童安一路走到了車庫，將手中的鑰匙一扔。

蘇童安抬起手接住。

“姜先生，不需要我陪您回去嗎？”

女伴中途離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她還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本來就沒有多少說服力，如果她現在消失，只能讓其他人更加懷疑她的真實性。

“不需要。”

蘇童安看著姜涵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直到化作一個小小的點。

“生日快樂，姜先生。”

她喃喃了一句，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末了，她斜靠在車邊，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姜家別苑，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了相冊里唯一的一掌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角落里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身影，原本蘇童安都沒有發現。

這幾日她翻來覆去得看，終于是發現了一些門道，這個小小的身影雖然只有一點點背影，可她依舊認出了那件衣服。

那是她見過無數次的衣服，就掛在自己的衣柜里。

那個女人果然曾經來過姜家別苑。

只要能走進姜家別苑的核心，一定能找到秘密，那個女人到底在躲避什么？

是姜家，還是馬孝口中的許家。

這時候如果能抽一支煙就好了，她半仰著頭，百無聊賴地想著。

只不過如果她抽了，老蘇一定會非常生氣，拿著手中翻了一半的書直接抽在她腦門上，碎碎念念地編排上好一陣子。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來，她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靠在車邊站了許久了，遠方可以隱隱約約聽到人聲和腳步聲。

看來宴會已經散了。

她轉身走入車內，發動，離開。

從懷里拿出手機，上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蘇童安想了想，才發現自己拿的是家里的那支手機，而不是工作手機。

那支手機知道的人很少，除了方家兄妹，就只有她的家人。

她的車猛地停在路邊，巨大的沖擊讓她整個人都撲在了方向盤上。

蘇童安手機都有些拿不穩，雖然她已經努力地克制著內心有些焦躁的情緒。

也是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是一直都在等那個女人的消息。

以至于就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也可以叫她心跳急速，甚至是呼吸不穩。

會是她嗎？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是如此漫長，她閉著眼睛，內心默數著1，2，3，4，...一直到她數到20，電話才接通，電話那端的人沒有說話。

“喂？”

蘇童安試探性地喚了一聲，電話那端頓了一下，忽然被掛斷，只剩下了忙音。

蘇童安立馬又撥了過去，結果那邊已經是關機。

肯定是她！

蘇童安將手機一扔，無比暴躁地雙手砸在方向盤上，揉了揉頭發，才想起來頭上這頂假發是Steve的。

她還算輕柔地將頭發取下，放在副駕駛上，驅車離開了姜家。

方家。

蘇童安敲響了方家的門。

她很少來方家，一般來說，都是方家兄妹忙不迭地往她家跑。

“來了來了。”

門打開了，開門的人是方母。

“你找誰？”

蘇童安咳了一聲：

“伯母，我是安安，我找向陽哥。”

原本有些拘謹的方母臉上忽然展開一個親昵的笑來：

“原來是安安，都長這么漂亮了，平時也不來看看伯母，小陽還沒下班，進來坐坐！”

蘇童安瞬間拘謹起來，這就是她為何不來方家的原因，因為方伯母實在是熱情非常，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她從小就沒有感受過母愛，所以對于這樣類似的感情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回應。

還好她此刻臉上上著微微有些濃厚的妝容，所以她的窘迫也被勉強藏起來，還算應付的過去。

方母給她泡了杯茶之后，走到一旁打了個電話，應該是童稚方向陽她來了。

打完電話，她幾步走到蘇童安面前，從茶幾上拿了個橘子，一邊剝著橘子一邊問道：

“聽小陽說你在姜氏工作？會不會很辛苦？”

“沒有的事兒，伯母，我一切都好。”

方母將手中剝好的橘子塞在她手里：

“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說了來這里就當自己家，有什么困難就來跟伯母說，伯母看著你長大，早就把你當親女兒了。”

蘇童安誠惶誠恐地拿著手中的橘子，像是握著一團熱火，讓她從剛才開始一直微微涼的內心涌上一絲暖意。

“謝謝伯母。”

方母隨口問了幾句，最后在方向陽回來之后才萬分不舍地走入了廚房，說要大展廚藝，給安安好好補補，看著就瘦了不少。

方向陽咧嘴一笑：

“今天怎么有空來家里？”

“我...下班路過。”

她看著滿頭大汗的方向陽，揚了揚手里的橘子，將原本已經到達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麻煩方向陽麻煩的夠多了，總是這樣成為他人的累贅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方向陽將警服脫下，放在一旁的臟衣樓中，擦了擦臉上密密麻麻的細汗。

“行了行了，你會不會路過我還不知道嗎，出什么事兒了？”

見自己的客套被識破，蘇童安對真相的渴求最終戰勝了那一點點愧疚之情，她嘻嘻一笑，從懷里拿出了手機。

將剛才的事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方向陽點點頭，記下了那個手機號。

“明兒給你查查，哥辦事，你放心。”

蘇童安感激涕零，胡亂地點了點頭。

“你今天干嘛去了，臉上弄成這樣。”

方向陽指了指她的眼角，那里還有一粒醒目的朱砂痣。

蘇童安用手擦了擦：

“今天給人擋桃花去了，可別提了，差點被撕了。”

方向陽臉色不變，只是眼神暗了暗：“給姜涵斂？”

“是啊，你是不知道，這位寒臉大少有多少桃花，那些女人實在恐怖。”

她吃了口橘子，很甜。。

涵斂大少么？

方向陽往后一靠，有些沮喪，他們已經這么親昵了？

姜家別苑

客人已經稀稀拉拉地走完了，別苑中瞬間變得安靜。

大廳里，姜凌坐在巨大的皮質沙發上，面帶寒霜，一看就是誰碰誰倒霉的狀態。

下人們非常識趣地開溜，沒有給他任何發作的機會。

林昭韻送完客回來就看到他擺著一副臭臉，她白了一眼，繞過了姜凌，直接上了樓梯。

“......”

姜凌瞥了一眼已經上樓的林昭韻，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之后，猛地一拍沙發靠背：“反了！！都反了！！！”

而林昭韻已經快步走進了姜涵斂的房間里。

姜涵斂正在看書，金絲邊的眼鏡在淡黃色的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芒，像是從他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書卷氣。

“阿斂，今天這姑娘......”

“媽，你認識她是不是？”

林昭韻泡了一杯熱茶，靜默著沒有作聲。

“果然是她。”

林昭韻手中的茶杯抖了抖，滾燙的茶水濺出來，她恍若未聞，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二十五年前的回憶又一次涌上腦海，她擦了擦手背：

“好好照顧她，別讓她知道。”

“你知道她在找誰。”

姜涵斂放下手中的書，摘下了眼鏡，一雙漆黑無比的眼睛就這么看著林昭韻。

“她不能再繼續找下去了，不想她受傷的話，你就攔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