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晚會上所有人都在看著蘇童安,她小鳥依人一般地靠在姜涵斂身邊。
二人的距離非常之近,甚至超過了剛才姜涵斂神志不清的時候,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早春的時候不知道哪里飄來的花香,干凈清冷,讓人安心。
她一顆緊張的心終于緩緩平靜下來,這不過是個任務而已,只需要幫他擋住桃花就可以。
蘇童安太過天真。
如果只是在普通的場合,自然沒有人會不識抬舉地上來搭訕。
可這個場合太過特殊,在場的人幾乎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包括她的表情動作。只要她有一點點漏洞,他們就會如餓虎撲食一般,沖上來將她撕碎。
“好了好了,年輕人自己去邊上玩去,跟我們這些老家伙在一起,都放不開!”
林昭韻握著蘇童安的手,面容慈愛,恨不能上前將她摟在懷里。
只不過她看得出蘇童安微微的窘迫與緊張,也沒再說什么,趕緊將周圍八卦的人都趕開,放了她一條生路。
姜涵斂對著眾人點點頭,攬過蘇童安的腰,帶著她往后花園走去。
眾人沒有再跟上前。
“姜總?不知道能不能賞光跟我說上兩句?”
背后響起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卻還是能感受到那話語中的力量,雖然措辭尊敬,可這語氣之間,卻又帶著高高在上的傲視,和一點幾不可聞的怒意。
“在這里等我。”
姜涵斂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松開了一直攬在她腰際的手。
蘇童安站在花園的入口,有微涼的夜風吹來,將她的長發吹起,她臉上的妝不濃,卻巧妙地將她和安肅區分開來。
至少她當時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是完全沒有認出來,那種感覺,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除了眼睛里的光,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她臉上的小雀斑,也被遮擋了起來。
Steve還裝模作樣地在她眼尾處點了一粒小小的朱砂痣,美其名曰畫龍點睛。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掌心粗糲的手感無比真實。
那是被那女人一點點磨礪出來的,沒辦法更改,好在沒有人會發現。
身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快速而急促,踩得地面咚咚作響。
她如何敏銳,甚至是聽出那是刻意壓低了的腳步聲。
來人匆匆忙忙,卻不想讓她發現。
她眸色一凌,心中微嘆一聲。
現在的她是姜涵斂的女伴,并不是保鏢安肅,確實可能發現不了。
算了,至少頭發不能濕。
出門之前,她動一下,Steve都要捂著嘴巴驚叫出聲,如果被澆一頭水,免不了要被說教。
蘇童安站住腳跟,將頭發撥到了一邊,彎下腰理了理裙子。
水聲就這么擦著她的肩膀而過。
她抬起頭,低頭瞧了一眼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上面已經布滿了紅酒,還有一些已經漸漸滲透下去,沒入衣領之中。
她淡定地轉過頭,甚至沒有擦一下肩膀上的紅酒。
身后的女人手里還端著紅酒杯,一臉憤憤,那副模樣就好像蘇童安搶了他的男人似的,可這個女人姿色一點兒也比不上許諾,她又是從哪里竄出來的,這就是姜涵斂要擋的桃花么?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么好解釋的嗎?”
她禮貌地發問,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盡管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里沒有任何笑意,還帶著令人發寒的冷光。
“你囂張什么?你算個什么東西,你就是只野雞,連許諾姐姐的腳指頭都比不上,居然敢勾引姜哥哥!”
蘇童安抱著手臂笑了一聲:
“所以你不是許諾。”
女人大概是被她這句話刺激到,一雙眼睛滿是恨意夾雜著嫉妒和狼狽,明明被潑了一身紅酒的人是蘇童安,可她卻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她憑什么?
女人咬著牙,幾乎將一口牙咬碎。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在床上勾引了姜哥哥,不然她怎么會看上你這個花瓶?”
花瓶?
蘇童安壞心眼地笑了笑,眉眼彎彎,帶著璀璨的笑意:
“多謝夸獎,不過就算你夸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誰夸你了?你要不要臉??”
女人被她堵得幾乎要爆發,站在原地顫顫巍巍地捏著拳頭,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的臉皮怎么這么厚?
“你不要臉!!!!”
她怒喝一聲。
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臉罵人都不會,就連憤怒之下蹦出來的詞匯,也是這么軟綿綿的。
蘇童安心道,那女人罵她的時候可比這個狠多了。
“所以是你的許姐姐,讓你來找我算賬的嗎?”
蘇童安往回走了兩步,夜風吹在她被紅酒打濕的長裙上,有點涼意。
“當然....”
“阿冰,你在干什么?”
許諾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慢慢悠悠地走上前來,像是忽然被這邊的聲音驚動了一樣,臉上的驚訝神色恰到好處。
如果她去當演員,一定會紅的。
蘇童安心道。
“許姐姐,我就是看不過去她那副清高樣子!”
被叫做阿冰的女人轉過身,就勾住了許諾的手腕,面色憤憤,帶著撒嬌的語氣說道。
蘇童安站在二人對面,只是覺得很無聊,原來那些個千金小姐都是這樣沒有腦子。
見到像姜涵斂一樣的男人之后,就迷失了自我,腦海里完完全全只剩下一個男人。
“我不是讓你不要動她么,她現在怎么說也是涵斂的人。”
現在。
蘇童安既然已經站在了這個位置上,自然是要將戲唱到底。
她本來也不是隨意服輸的人。
她走上前,指了指許諾手中那半杯紅酒。
“多謝許小姐美意,紅酒借我一用。”
說罷,也沒有等許諾同意,直接奪過了她手中的酒杯,下一秒,酒杯里的紅酒就都到了阿冰的身上。
阿冰原本穿著一件香檳色的禮服,此刻被紅酒暈染之后,便顯得狼狽不堪。
“啊啊啊啊啊!!!”
阿冰尖叫一聲:“賤人!”
她嚷嚷著,伸手就要給蘇童安一巴掌。
只可惜,自從上次被路人打了一巴掌之后,她就警惕萬分,現在想要給她這么來一下難度系數不知道高了多少。
她單手握住阿冰的手腕,面色微寒:
“這位小姐怎么可以打人呢?我不過是回敬你一杯。今天如果不是許小姐在,我可就真的吃了悶虧了。”
她一詞一句地說著,眼神看著一旁臉色陰沉的許諾。
聽到她這么說,許諾的臉色僵了僵,最后才露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客氣了,涵斂的眼光果然不錯。”
“怎么我才走開一會兒,又露出爪子了?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