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棠猛的睜眼,入目一片黑暗,僅前方有一點點熒光,走過去,身邊攏聚了一大片熒光,明明滅滅。
墨棠伸手,捉住離他最近的一點,霎時,所有熒光向他腦中沖涌,填補了那熟悉的空白。
墨棠睫羽輕顫,下一刻睜眼,眼中熒光劃過,絢爛璀璨,他沖元宵微微抬首,朱唇輕啟,慢慢的說出謝謝,那兩個字好似在唇齒之間走了一遭,被念的極為婉轉好聽,整個人比之前明艷了不止一點。
若說之前是艷麗的火樹海棠,那么此時便是臘梅上那一點雪蕊,清淡雅致,仔細看去,卻又如落在心上的一點朱砂,滾燙灼熱。
“這句話你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要說。”元宵小朋友踮起腳,揪住墨棠的衣領將他拉了下來,與自己平視。
“若是你敢碰傾君樓一下,不管你有什么計劃,我都能讓它毀于一旦,已經第八次輪回了,你也不想讓它,頃刻坍塌不是嗎?”
墨棠看著元宵認真的眼睛,輕笑,撫上元宵的手,一點一點掰開,“元宵已經看了八個輪回,我到底會不會出手,您應該知道才對。”
“哼。”元宵甩開他的領子,“誰知道你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墨棠只是輕笑著搖搖頭,沒有反駁。
“元宵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看小少爺了。”
元宵離去的腳步頓了頓,稚嫩的童音在空曠的樓道里無限放大,突顯詭異,“這次可不一樣,樓主在這兒呢,做事謹慎些,樓主可不像時家主,那般好糊弄。”
墨棠準備站起的身體一頓,接著又彎了眉眼,“多謝提醒。”
看著元宵走遠,墨棠雙臂環抱,右手搭在左手臂上,輕輕敲點,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下去,眼中的寵溺似是要讓人一頭扎進去,再也出不來。
小少爺啊,我回來了。
墨棠慢慢走在傾君樓的道路上,看似慢悠悠的步子,一步卻走出十米之遠,這已經不是之前還不會熟練運用血脈之力的墨棠了。
現在的他,多了幾分沉穩,光芒內斂。
尋白城不大,中心位置被時家和傾君樓兩個地方占據著,傾君樓和時家過個巷子就是,但傾君樓占地面積過大,光是從傾君樓最里面走出來都要好半天,更別說傾君樓還有尋白城最高的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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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棠端坐在矮桌前,面前擺著一杯熱茶,他眉眼低垂,手指放在茶蓋上摩挲,對面的時老爺子執著于泡茶,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啪嗒。”一個小巧的藍紋茶杯放在他面前,“喝這杯吧,那杯涼了。”
墨棠輕笑,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老先生,您所說的那位故人,已經辭世了。”
時老爺子斟茶的手一顫,很快便穩住了,他將茶壺放在茶案上,壺底與桌面接觸,沒有發出聲響,對面的老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連聲音都變得滄桑無力,
“我知道的,被剝奪了封神血脈,當即則死。”
墨棠輕笑,用絕美的姿態說的最殘忍的話,“您明知道,卻始終不曾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