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棠細思極恐,手腳發涼,難不成,傾君樓內所有人當真不可嫁娶不成?如此,那該怎么辦……
“你們支開我偷偷說什么呢!”剛被放進來的時小少爺打斷了墨棠的猜想。
時老爺子瞬間板起了臉,“有沒有禮貌?沒看到我在和墨小友說話嗎?”
就不該心軟放這混小子進來!
看著時老爺子氣鼓鼓的眼神,時小少爺撇撇嘴,一溜煙躲到了墨棠身后,拉起墨棠身上裹著的披風遮住自己的頭,假裝自己并沒有來過的樣子……
墨棠無奈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人,又看了看時老爺子,笑到:“老先生若是再不落子,可就要算輸了。”
兩人談話之間竟從未斷過下棋,棋盤上黑白分明,黑子單薄卻隱成圍困之勢,白子看似無路可走卻在正南方有突破的跡象。
時老爺子氣一愣,看著這盤下的似是而非的棋局,樂呵的放下了棋子,“小友不愧是傾君樓里的人,沒有什么能夠難到的。”
“那是,也不看是誰看上的人。”小少爺臭屁的躲在墨棠身后嘚瑟。
“墨小友隨老夫出來一下。”
時老爺子瞪了一眼小少爺,氣呼呼的扔下一句話就出了門,留下墨棠和時小少爺兩相顧。
小少爺扯扯墨棠的披風,好奇的詢問,“老爺子跟你說什么了?不管他說什么你都別在意,沒有人能夠拆散我們!”
小少爺平日里沒個正行,紈绔做派卻仍在招搖區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都是因為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尤其是那雙眼,星子入眸,盯著你瞧,讓你覺得你便是他的全世界……
墨棠垂下眸子從小少爺手中拽出衣角,撫平了褶皺,安撫他:“你且安心待在此處,莫再胡鬧。”
“我哪有胡鬧?”小少爺手中的衣角被扯走了,他向前追了一下,沒抓住,心里有些難受,連聲音也低了下來。
這不是看不見媳婦,心里癢癢嘛,媳婦怎么能說我在胡鬧!分手!
當然,這些話小少爺是不敢說出來的,只敢偷偷在心底略略略,然后可憐巴巴的看著墨棠出了門,活脫脫一個被拋棄的小媳婦。
——
微風輕拂,白云遠逝,時老爺子雙手拄著拐杖,看到墨棠的身影瞬間咧開了嘴,“來來來,墨小友到這邊來。”
墨棠向時老爺子走去,拱手行禮,“老先生想知道什么直說便是,墨棠定知無不言。”
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這真實性可就不保證了……
風光霽月的人兒,其實憋了一肚子的壞水兒。
時老爺子笑歪了嘴,摸摸胡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老爺子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只求你一件事,向時家主打聽一下時遷。”
聽到老爺子的請求,墨棠斂下了眼中的玩味,正視了起來。
這時老爺子的本事,逼迫自己同意一件事情輕而易舉,可這老頭兒卻偏用了求字,真是,討厭極了啊……
“從時家主口中探知消息,能不能問到,可就不好說了。”墨棠不敢說大話,時家主本就是突然出現在樓里的,平日里也沒有怎么交流過,突然向其打聽事情,能得到準確消息才怪了。
“你只告訴她,時序求問,便可以了,若是再不行……那也沒辦法了。”時老爺子面對著西沉的太陽靜默而立,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只消知道自己死亡的消息,知道了,便可頃刻化作塵土,歸于天地。
墨棠了然,反正沒什么損失,也不會有所負擔,也便無壓力的答應了下來。
看到墨棠點頭,時老爺子才笑了,“你與三兒的事情,老爺子我管不了,也沒那個精力去管,縱然你二人皆為男子,只要我老爺子在一天,只要我時家在尋白城屹立不倒,那這尋白城,絕對無人能為難你二人,只管放手去做,有我老爺子擔著。”
已近夕陽的老人負手而立,告訴他,喜歡去做,背后有他撐著。
這番話,直戳進了墨棠的心底。
原來,當真有人會愿意因一人而與天下對抗……
躲在門口偷聽的時小少爺聽到老爺子的話感觸頗深,他還以為時老爺子知道墨棠是男人后,不反對就好了,結果老爺子居然這么支持。
時小少爺將目光移到了墨棠的身上,眼神繾綣。
明明是男兒身,穿著卷地棠梨的旗袍,也是窈窕無雙,如此人兒,是自己的,真好。
時老爺子瞥了一眼躲在門后的小少爺,哼了一聲,拄著拐杖走了。
混小子,這么久了都沒把人追到手,老頭子我不幫你一把你怕是要把時家的臉給丟盡了!
不是他不想給墨棠打招呼,而且墨棠在聽了時老爺子的話后在原地發呆,想來說什么也是聽不清的,時老爺子也就放心的走了。
看著老爺子遠去的背影,時小少爺溜到墨棠身邊,小心的勾住墨棠的小拇指,偷偷的看一眼墨棠的反應,見墨棠不為所動,又勾了勾手指,得寸進尺的將整個手放進了墨棠手中,與他十指相扣。
兩個人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下,并肩而立,似是做好了與世人斗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