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你是我的。”他如飲烈酒，徹底墜入這難以抵擋的妖冶情欲中。

午后沉悶，無垢渾身黏膩地將自己從繁復綺麗的夢中拉扯出來，僵直著身體盯著頭頂的床帳放空。

……

他是一個少年，雖則體弱多疾，清心寡欲，但他仍是一個身體正常的少年。

所以，做這樣的夢也實屬人之常情……吧？

他平常不近女色，偶爾間與引渡接觸過近，所以夢中那人的是她，也實屬正常。

正常。

……

“你在干嘛？”

無垢陡然一驚，床頭，引渡正目光灼灼地望著他：“你方才做什么叫我的名字？”

“什……什么？”無垢難得磕絆了一下：“我不是，我沒有！”

引渡微微瞇起雙眼：“說謊。”

兩句話的時間，無垢心緒微緩，調整了一下呼吸，平聲道：“不過是夢見你被人打了……”

話未說完，就被引渡拉起被子一角惡狠狠地蓋住了臉：“夢里也見不得我好，悶死你算了！”

她氣呼呼地轉身出去了。

無垢暗自松了口氣，剛想起身穿衣，渾身黏膩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方才做了什么樣一個荒唐的夢。他抿抿唇，喚宮人們上了熱水，自己在衣櫥中尋了貼身的衣物換了。

一個下午心不在焉，思緒雜亂。

日光漸漸西沉，窗外竹葉颯颯，滿眼翠綠間，竟有一只蝴蝶高高低低地盤旋飛舞，引渡就立在竹下，屏氣凝神地盯著它。它時而穿梭其間，時而調戲般自她面前飛過，幾個來回之后，引渡不懷好意地翹起唇，看準時機一抓！

然而等她松開手掌，掌心卻不見蝴蝶半點蹤跡。她當時便氣得跳起，忍不住踢了一腳那叢修竹，滿叢竹葉簌簌顫動。

無垢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被引渡發現，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無垢立時斂了笑，垂眸看向書卷，淡淡評價：“蠢。”

“無垢——！！”

——

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初春眨眼即過，桃花換新桃，蒼虬的枝上青綠一點更惹人喜愛。尚學監的梧桐見風就長，很快便枝繁葉茂，連陽光都透不進去了。

太子殿下心血來潮，在梧桐上掛了不少鳥雀。有兩個太傅年紀大了些，原本講學的聲音就不大，被窗外時不時的一疊聲鳥叫，更是掩得幾不可聞。奈何太子殿下有這雅興，旁人也置喙不得。

然而這雅興也不是平白生出的。

引渡十日里有八日上午都是在尚學監等無垢下學，當然等的同時她也不閑著，由于騎馬未成之事，引渡與他單方面結了仇，發誓不把他叫去騎馬決不罷休，于是時時刻刻煩擾著他。

比如說：尚學監講學的時候，引渡就坐在外邊梧桐上吊嗓。

尋常人吊嗓最多不過擾人清凈，她吊嗓便相當于鬼哭狼嚎地動山搖，時常一聲破音驚得無垢筆下平白無故顫出一截兒。

于是單方面結仇變成了針鋒相對。

無垢道高一尺，想出了一個損招——你擾我清凈，我自然也要以牙還牙。當下便叫人將后宮叫喚得最大聲的鳥兒都掛在了引渡的老窩上。次日引渡哼著小曲兒一來尚學監，還沒開始吊嗓呢，就先被百鳥齊鳴震了個頭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