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復古的鎏金色窗戶，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他雙手把窗戶從內推開……沁人心脾的微風迎面拂來。

“以合作商的身份取得汪偽政府的信任，這的確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可以我這么多年和汪延憲打過交道的經驗來看，他不會是這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你有把握嗎？”

徐苓潔對汪延憲的行為處事幾乎了如指掌，以他身邊人對他的忠誠度，要想破獲完全贏得他的信任，可能要用上幾年都不止。

王良生的雙臂搭在窗臺上，額前的劉海隨風蕩起，他仍然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回答道徐苓潔的憂慮，“你和汪延憲認識這么多年，知道他最看重的是什么嗎？”

徐苓潔幾乎沒有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財富，權力。”

“這就對了，只要我們手里有他感興趣的砝碼，那我們就不需要得到汪延憲足夠的信任，他自然會幫助我們達成目的，從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這是人性的驅使，誰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三十家醫院，意味著單只一年的股份，就可以讓汪延憲過上幾輩子都不愁吃喝的生活，更何況這僅僅是一年，汪延憲的貪得無厭，是王良生利用的最得心應手的致命傷。

“那你今天找我來是？”

王良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自然是不相信他特地跑一趟就是為了告訴她他的計劃。

“加碼。”

他轉身，靠著窗臺，對徐苓潔說道，“我要讓他立即啟動第一研究室?！?

啟動研究室？徐苓潔的眉目大變，“你瘋了？研究室一旦啟動，就意味著沒有回旋的余地了，難道你想看著十年前的悲劇再一次上演嗎？”

王良生聳聳肩，“是，不過這一次要上演的戲碼，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第一研究室的地理位置會在城區的十里地之外，那里有一條常年流動不化的小河，是可以充足將研究室和城區隔離的自然屏障，以汪延憲的作為，他會把辦公室搬到郊外，研究室附近，時刻監視著研發進程，到時……”

王良生故意買了個關子，他知道徐苓潔一定能推理出他下一步的計劃，徐苓潔順著王良生預想的過程繼續說下去，“到時上海的汪偽政府將會群龍無首，同樣也會中斷和漢城總部的聯絡，我們可以安插進自己人進入汪偽政府情報科，利用汪延憲的名義繼續和漢城總部匯報假的數據，讓他們放松警惕，同樣也可以以情報科為中心點給汪延憲傳遞假的消息，讓他放心的待在研究室，到了一定的時機，就可以把樹下川一等其當年研究人體實驗的部下引到上海，最終一網打盡。”

用他們研究出的“暗香”，結束他們罪惡的一生，沒什么比這個結局更為大快人心。

王良生輕笑了兩聲，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是時候該離開了。

走到徐苓潔面前，王良生才提到要租賃整整兩層辦公樓的事情，“對了，為了我的假身份不至于太快被看穿，還得麻煩你咬咬牙放放血，幫我騰出個地方撐門面，只有你這個東方銀行的副行長有這個財力和能耐，所以我只好來找你了，希望不會太給你添亂?！?

徐苓潔失笑了一聲，“當然不會，照你給出的時間，兩天內可以安排好?！?

王良生滿意的點點頭，重新戴上墨鏡，“痛快，那就多謝徐總，慷慨解囊了?！?

這個錢自然是從徐苓潔的口袋里掏，等到王良生離開，她撥通了財務部電話，讓財務部主管上樓一趟。

財務部主管接到電話上樓的同時，剛好遇到王良生與他擦身而過，主管恭敬的退到一旁，等到王良生下了樓之后，他才趕忙加快步伐，朝副行長的辦公室走去。

……

“徐總，您找我？”

等王良生一走，徐苓潔又拿起辦公桌上的工作忙了起來，只不過再難像剛才那么專心，她讓財務部主管專門上來一趟，是為了安排辦公樓一事。

“晟暄集團臨時的辦公地點就定在我們東方銀行，對外租賃的辦公樓在明天下班之前必須要求他們搬離，沒有到期的租金如數返還，在同等地段為他們安排好辦公場所，然后在分發一部分安撫金，算是我代表東方銀行對他們的歉意。”

主管覺得這樣安排有些浪費，給他們退還租金合乎情理，但給他們分發安撫金可就說不過去了，樓上大大小小的企業少說也有十多家，按數給他們分發安撫金，那得多大的一筆開銷？

“徐總，這……這個租金我們可以退還，但安撫金是不是就有點……”

徐苓潔在這件事上沒有回旋的余地，她頭也沒有抬的說道，“照辦?！?

……

晟暄集團分公司入駐東方銀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汪延憲耳朵里。

聽到這個消息后，無疑于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對石景山的背景和信任是更上一層樓，同樣對他和徐苓潔的共同聯手，對這次“暗香”的研發信心顯著增高，成功的那一天指日可待，如果真有什么擔憂的事情，汪延憲當然是擔憂晟暄集團給他的股份到時是否能夠兌現。

“有二位的通力合作，汪某自然是可以把心沉到肚子里了，我和徐總已經將近認識十多年，對于徐總的能力當然是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道石經理……”

對于關乎到自身的權益，汪延憲可是決不允許自己吃虧，哪怕是一丁點都不可以。

一看汪延憲這么難以啟齒的表情，王良生一下就猜中了他關心的點。

出于保全他的顏面，王良生沒讓汪延憲把自己難以啟齒的疑慮說出口，而是直接給他下了保證。

“汪先生請放心，我們的投資意向我會請律師選擇一個合適時間，在我們雙方的見證下共同簽署，晟暄集團的承諾決不會變卦，這點我可以足夠保證?！?

聽了這番話之后，汪延憲的心里算是徹底舒服了，他尷尬的笑了笑，又不能直接承認他其實是在擔心一個跨過集團會變卦已經做出的承諾，“石經理誤會汪某的意思了，晟暄集團的實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這種事情我根本就不會擔心。在此時此刻，請允許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預祝我們的合作，最終可以圓滿的達成?！?

三支茶盅的碰杯，算是提前奏響啟動第一研究室的樂鼓，晟暄集團當然不會變卦，可王良生連他石景山的身份都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保證你汪延憲的權益得到保障呢？

仰頭飲茶的那一刻，王良生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只有身后的劉基地看到了王良生的這一抹笑，多年的潛伏經驗告訴他，這抹笑中涵蓋了很多內容。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心情大好的汪延憲，不禁心想，莫非，這個石景山還有什么別的來頭？

金玫瑰的下一場表演拉開序幕，即將上場的春露春珠兩姐妹組合，雖然不及巫溪的人氣，卻也足夠受人歡迎。

一首《夜上海》的旋律響起，全場靜謐了下來，沉浸在音樂中，享受春露春珠動人的歌聲。

春露：“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一個不夜城，

華燈起樂聲響，

歌舞升平。

只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夜生活都為了衣食住行。”

春珠：“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磋跎了青春。

曉色朦朧，

倦眼惺，

大家歸去，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

白色的蕾絲手套搭在金色的話筒上，歌聲的主人陶醉的搖晃著腰身，纖細的腰身和優美的旋律自成一體，昏暗的燈光散滿臺下所有欣賞的賓客，他們已經深深沉醉在娓娓動聽的歌聲中。

上海兩大軍閥和財閥的聯合之音演奏的十分順利，水到渠成，可在另一邊，還在糾結賣身契一事的，可就沒有這么順利了。

在所有演員和舞者化妝兼準備登場的后臺，紅姨正氣的頭頂冒煙，久久都不能平復。

師敬昆無法理解，明明歌女被贖身對他們來說都是很大的一筆收入，更何況這個巫溪的賣身契可不便宜，這大姐看起來怎么像被占了便宜似的呢？

紅姨拿著巫溪的賣身契在眾多人經過的后臺來回踱步，急躁的心情怎么也平復不下來。

“這叫什么事兒？這叫什么事兒？我金玫瑰的丫頭連我這個管事的都不知道，就被莫名奇妙的贖了身，你們還把不把我這個老不死的放在眼里？”

紅姨的大嗓門，把真正管理賣身契的老漢活生生給吼來，這老漢師敬昆認得，就是剛剛交出賣身契的那個人。

“紅姨！紅姨您找我啊，出什么事了？”

紅姨正在氣頭上，而且尤其看見他就火冒三丈，一時半會兒根本沒辦法和他交流，于是老漢把目光投向和紅姨在一起的之外兩個人。

他看到一旁悶聲不吭的巫溪，天真的疑惑道，“誒？丫頭，你不是被贖身了嗎？怎么還在這兒待著呢？”

該不會是出錢的人臨時反悔，要退貨了吧？

老漢猶豫的眼神轉移到同樣不出聲，吊兒郎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這整個后臺的師敬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