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她了？”

師徒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門說話。

樛木點頭，“找到了。”簡單的三個字，透出他內心無比的喜悅。

“然后呢？”屈桑問。

樛木愣了愣，他低頭看腳，“不知道。”

“你為她做的一切，足夠令你放下過去了。如果你想重新投胎，師父可以幫你。”

樛木搖頭，“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自己放下過去。我也不想放下過去。”

“她認出你來了嗎？”

“我沒有顯身，她沒有看見我。”

“就算看見你，她也不會認得你，她已經喝過孟婆湯了。”

“不認得我……或許更好吧，那樣她就不會對我帶著恨。”

“她現在不是青虬國的長公主青虬靜倚，她只是一只再平凡不過的小貓妖。”

“我不管她是人是妖，是什么身份。每個魂魄都是五界獨一無二的存在，不論投胎成為什么，本質上都是那副魂魄，她沒有變，連相貌都沒有變。”

“樛木，你還在抱著什么幻想？”

“徒兒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一百年后，你再踏出鬼界，敢說一定不會去找她？”

樛木不答。

“還說不抱有幻想！”屈桑仰首嘆氣，“第一次見面，你就因為她，不顧地獄獄規，闖下大禍！殺了那么多條人命。她對于你，是紅顏，也是劫難！劫難一個人一生經歷一次足矣，不要生生世世都追著它不放。”

樛木紅了眼睛，執意說道：“師父，我一百年前就說過，我再沒有下一世，她就是我的生生世世。”

屈桑搖頭，沉吟好一會兒，“看來我對你一百年的調教，如何都抵不過你對她的執著。”

樛木撲通跪下，“徒兒頑固，白費了師父的心力。”

“罷了罷了！你若不是這個性子，我也不會收你為徒。你我都是固執的人，這輩子是改不過來了。”

“只是，徒兒今日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影響師父的前途？”

屈桑仰天大笑，“樛木我問你，前途是什么？”

樛木想了想，“是獲得更高的權位，擁有更強的法力。”

“權位拿來做什么？法力拿來做什么？”

“自然是……”樛木想脫口而出的答案，或許不會令師父滿意，他下意識的想編出另一套說辭來回答。

屈桑不等他回答，道：“自然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樛木萬萬沒想到，師父的答案與自己的如出一轍。

“站得更高的人，就能更自由地破壞規則，五界之中，無不如此！規則是握權之人定的，但破壞規則的人往往也是他們。樛木你這次為了保護青虬靜倚，要在這里受罰十年，還要去炎火小地獄受罰十年，并且百年之內不得出鬼界。你有沒有想過，百年之中，她可能還會遇上其他的危險，到時候你又怎么辦呢？繼續不要命的闖出去？再回來受罰！如此循環，你敢保證，每一次你都能夠知曉她的處境并及時逃出鬼界，去救她嗎？”

樛木陷入思考。

“師父若沒有今天的地位，也就保護不了你。”屈桑說完最后一句話，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