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槍響，但回蕩在空曠的靶場里的槍聲單調且無趣。

“七環，六環，四環。”雷特打著記錄說，“面對尸體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

“被直直的瞪了一眼，感覺怪嚇人的。”克里斯拍開彈鼓卸掉空彈殼，叮當的響聲還未結束，火藥就再一次噴吐著。

“嚴肅點，那可是殺人。”雷特敲了敲記錄板。

“難道你還指望我蹲在他尸體上痛哭流涕想著萊特懺悔自己的罪行嗎？”克里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靶子，僅有一顆彈孔留在了八環以內，如同新手一樣的槍法產生的悶火和雷特再三的追問帶起的怨氣混在一起，克里斯泄憤地單手舉槍打出了最后一發，遠處鐵制靶子的紅心吹起了飛灰。

......

“在這起案件中，犯人帕羅木，荷芬斯科，弗里茨（死亡）均為懷林頓家族成員，在前不久（231/7/21）家族會議上，因為公然對抗實際掌權的改革派，由此失去了自身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財富，懷疑此為他們犯罪的動機。

弗里茨因實習警探克里斯的失誤死亡，克里斯被停職一個月并接受其它處分。

......

“呼。”克里斯長舒了一口氣卸下子彈，但去摸子彈的時候，發現盒子里面已經沒有一發剩余了。

“一共三組射擊，十八發子彈，成績慘不忍睹。”雷特給他看了一眼記錄板，八環三次，十環一次，其余都在七環之外。

“你以前真的用過槍嗎？你現在就像一個初學者一樣。”雷特翻回記錄板取下這張紙。

“雖然有些急，不過讓你提前接觸一下比較特殊的子彈吧。”

雷特離開了射擊場，雖然大多數客人都是警探，但這里確確實實是一個私營的射擊場地，老板在門口悠閑地翹著腿抽他的煙斗。

沒有事情可以做，克里斯俯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彈殼，一哥，兩個，第三個卻像是黏在地上，克里斯皺著眉頭，在陽光下，彈殼的影子里卻流動著裂紋一般的血紅色。不，比起血，更像是熔巖。

克里斯猛地一拉，彈殼之后像是連上了一個鐵鏈，實心的地面里拉出來一個東西。

雖然有人的形狀，但那半凝固的身體絕對不會讓人把他當做人來看待，斑駁的裂紋閃耀著紅光，黑影不帶著一點反光，但是當它抬起頭的時候，卻又能看到一雙眼睛，如同初升起太陽時，點綴著藍色的天幕。

黑影咧開一個笑容。

然后立刻跪下了。

“我的主人，光與影矛盾的結合，燃燒生命的叛逆者，能見到你像現在這樣精力充沛實在太好了。”

克里斯抬起眉頭，隨后想起了在結盟之殿城堡中那個黑影。

“是你？”

黑影的聲音激動地發顫：“主任還記得我嗎，在您還未恢復記憶之前我就能夠在您的記憶里留下痕跡，不勝榮幸！”

“額。”克里斯則是一臉嫌棄。

“哦！差點忘了你不記得我了，沒有向您介紹我自己，哦天哪這簡直不可饒恕。”黑影一直自顧自地碎碎念，然后站起來，朝克里斯鞠躬道，“邪神，安的直系眷屬，影魔最后的族裔，您永恒的仆人卡爾我來看您了主人。”

即使彎著腰，卡爾的高度也仍然和他相差無幾，更不用說他站起來的時候，就像被拉長的人類。

“我的仆人？”克里斯可以肯定眼前的是一個惡魔，但惡魔需要和人類簽訂契約，以靈魂交易的形式換得在世間生存的機會，雖然沒有記憶，但克里斯的靈魂非常健康完整，也沒有和除了安以外的人簽訂過契約的痕跡。

“當然，是那位大人親自指名讓我成為您的仆人，我將守護您的靈魂，您的生命直至時間的終結。”

“停。”克里斯伸手打斷了他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也就是說，我掌控暗影的能力，是你提供的？”

卡爾立刻匍匐在地，這時克里斯勉強能和他對視，那雙眼睛越看，就越覺得熟悉。

“我的主人，當然如此，作為您的仆人，我是您隨意使用的物品。”

“但我仍然有一部分能力不能使用，是嗎？”

道頓告訴他，他的能力并不完整，仍然有缺失，如果不是恢復的記憶出錯的話，那就是眼前這個惡魔在搞鬼了。

卡爾的身體很明顯顫抖了一下，當然，更準確的詞應該是震動了一下：“當然是這樣主人，我很抱歉，但這是您的命令，您讓我把一些記憶連同能力一起封印，”卡爾指著那雙眼睛，克里斯終于認出來了，那不就是他自己的眼睛嗎，“不得讓它出現于人前，但當您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我還是出手了，請您責罰我的過錯！”

再這樣下去要沒完沒了了，克里斯扶著額頭，仔細斟酌自己的問題。

“我之前就完全恢復了記憶對嗎？”

“是的主人，您完全恢復了。”

“但我又大費周章地重新封印起來？”

“是的。”

“原因？”

卡爾斟酌了一番說道：“您的記憶雖然恢復，但是在這座城市里仍然有一部分人在覬覦著您記憶中所隱藏的一部分，您告訴我那是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一份寶藏，您做出了決定封印這一部分，并且交由我保管于警局之中。”

克里斯立刻覺得自己肩上悲傷了一個沉重的負擔，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十七歲少年，一個警局中普通的實習警探，為什么感覺好像扯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上！

等等，克里斯感慨一番之后，突然想到，這家伙來找自己不會就是要來講一堆奇奇怪怪的話吧。

“你來找我的原因？”

卡爾像是找到了遺失的寶物一樣連身上的熔巖都翻滾起來。

“是的主人，我來找你是有目的的，主人，我必須警告你，這也屬于您的計劃，您必須讓警局之中的那一部分混沌處于絕對安全的狀態下，那一部分混沌是由最原始的混沌中分裂出來的，創世神的權柄，為物質的開始，敵人上一次實驗是為了檢驗夢境與混沌的契合程度，他們的到了答案，一旦混沌和夢境完全結合，夢境將會降臨現實，整個切諾瓦爾都將被置換進夢境中。”

卡爾停頓了一下又說：“但他們還缺少一樣物品，來為他們降臨的世界提供生命，否則空無一人的教派毫無作用，這份生命只能由一樣東西提供，主人，您知道那是什么。”

遠處的店長換了另一只腿搭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祝您好運主人，時機成熟時，您的一切都將重新回歸，完成您最后的計劃。”

卡爾的胸腔部開始扭曲，扭曲出一串黑色的符文，但當它們成型時，藍色的光芒和黑色一起交織，下一瞬間，卡爾已經消失，而雷特正好抓著一盒子彈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