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你是我的至上主義
- 春花妹妹
- 4104字
- 2019-04-18 10:31:43
是因為如果你想要與某人共度余生,那么你就會希望余生今早開始。
——《當哈利遇見莎莉》
陸楠潛趕到陸家老宅,還沒進門,就聽到陸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他還知道回來。”王嬸在門口迎陸楠潛,眼神擔憂,陸家老爺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陸家家風嚴謹,陸楠淵和陸楠潛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傷著哪一個她都不忍心,她壓低聲音:“今天老爺子很生氣,你可別再激怒他了。”
陸楠潛笑了笑,拍了拍王嬸的肩安撫道:“您別擔心,我就先進去了。”
王嬸點了點頭,目送他進了書房,難掩擔憂神色。
陸家老宅的書房很大,里側還有一個小會客廳,陸楠潛推開門,一個茶杯就砸在他腳下,陸老爺子怒氣沖沖:“混賬東西,還知道回來。”
陸楠潛看到腳邊的碎瓷片,心里就對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清楚了幾分,多半沒有老爺子面上顯得那么氣憤,否則以老爺子扔東西的準頭,這個茶盞就砸陸楠潛腦袋上了。
陸楠潛平靜地跨過一地碎片,陸家男人濟濟一堂,都在會客室里等著他這個罪魁禍首,陸老爺子滿臉怒氣,陸楠淵站在他身旁,低聲勸慰著,陸楠淵的父親陸建軍臉色倒不是那么難看,陸建國站在大哥身側,面色鐵青。
陸老爺子看到孫子一臉坦蕩無謂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前幾天才聽老許說你在桑赫斯特競賽上表現不錯,你小子尾巴就翹上天了,居然跑那種地方胡鬧,混賬!你大哥剛調職到鄒晉豐手下,你就把他外甥的酒吧封了,還把人弄進去了。”
陸楠潛之前就調查過,蔣同之所以囂張,就是靠著自己的姑父鄒晉豐,鄒晉豐此人行事尚且不論,只是他極其懼內,因此鄒夫人的娘家人蔣家行事從不低調,惹出什么亂子都由鄒晉豐收拾爛攤子,只是陸楠潛沒想到,陸楠淵突然調職了,他有些驚訝:“大哥現在在鄒晉豐手下?”
陸楠淵點了點頭:“前不久的事,那段時間你封閉訓練,就沒告訴你。”
陸建國沒好氣地打斷陸楠淵:“楠淵,你別幫他說話,他一休假連家也不回,你想告訴他也得找的著人啊。”
陸老爺子指了指陸楠潛:“雖然我們陸家不至于要仰人鼻息,看鄒家臉色行事,那個蔣同也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這么突然弄這么一出,你讓楠淵多難做?你說說你,什么時候也和外面那些混小子學會尋釁滋事了?”
說完舉起拐杖重重地打在陸楠潛的肩膀上,陸楠淵沒防備老爺子突然出手,狠準快,不減當年風采,他一時沒攔得住,急忙勸道:“爺爺,楠潛不是沖動的人,你先等他說完。”
陸老爺子哼了一聲,示意陸楠潛解釋。
這一下子著實不輕,陸楠潛悶哼了一聲,很快又站直了身子,肩膀隱隱作痛,他卻不敢伸手去揉,只是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他沉默著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這件事情我做了不后悔,只是沒想到給大哥造成這樣的麻煩。”
聽完以后,眾人都沉默了,這事說起來也怪不得楠潛。
還是陸老爺子打破了屋里的寧靜,他看起來比剛才更來氣了,他把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砸:“這個蔣家真是了不得,體面本事沒有,靠著裙帶關系作威作福,混賬東西!就憑我和老黎的關系,也不能讓他孫女在這吃了這么大的虧,這事你們別管了,我去解決。”陸楠潛這事做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事發突然,處理得又快又狠。本以為他是無故在外生事,現在看來,還真是冤枉他了。
陸建軍了解黎歌的性格品行,又是自己女兒的閨中密友,心中自然向著黎歌,發話道:“這事怪不得楠潛,你也不必愧疚,我還不信了,難道鄒晉豐能為了這個外甥使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黎歌是陸建國夫婦看著長大的,又在陸家養了兩年,陸建國早就把黎歌當親生女兒看待了。雖然心里這樣想,但面上還要過得去,他開口道:“楠潛,雖然這件事有你爺爺去幫你善后,但你做決定也太草率了,給我回家反省,到這次休假結束之前,不許再出門了。”
眾人都沒有異議,這算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姿態要有,也總要給外面人一個交代,要是一點臉也不給鄒晉豐留,恐怕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第二天,陸家老爺子怒氣沖沖地去了鄒家,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兩人在書房談了兩個小時,鄒晉豐又是賠罪又是賠笑,客客氣氣地送走陸老爺子,剛回到小樓,就聽到樓上砸東西的聲音。他連忙上樓,剛一開門,一瓶香水就砸過來了,鄒晉豐眼疾手快接住了,還沒來得及抬頭,鄒夫人就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怎么辦事的,蔣同那孩子沒吃過苦,被關了那么久……”
鄒晉豐原本就為這事忙的焦頭爛額,也沒什么好脾氣哄她了:“你當他這次惹得是什么人,先不說那小姑娘是黎家老爺子的孫女,現在在又有陸家護著,你那外甥女惹誰不好,非要找她麻煩,就蔣同被陸楠潛查出來那些事,足夠他把牢底坐穿了,這次只是小小懲戒,陸家還把自家老二禁了足反省,已經是全了面子了,夠客氣了。要不是陸楠淵現在在我手下,你以為人家能對你客氣?”鄒晉豐氣的滿臉通紅,抓著香水瓶的手握的極緊,青筋暴起,他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順手就砸了剛才接住的香水瓶。
陸楠淵也不過因為年紀小、資歷淺才屈居他手下,以他的能力手段和背景,又能在他鄒晉豐手下多久呢?
大概是鄒晉豐真動了怒,鄒夫人愣愣地看著他,居然說不出話來。
鄒晉豐嘆了口氣:“蔣同出來以后把他送出國呆段時間,別再給我惹事了,你是嫌我太穩當了嗎?”他狠狠地摔上了門,再沒給她一個眼神。
黎歌的日子重新走上正軌,平靜而忙碌。那天以后,蔣意也再也沒找過黎歌的麻煩,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毒怨,黎歌倒是不在乎,眼神要是能殺人,恐怕在黎歌之前,蔣意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雖不清楚具體經過,也知道多半是陸楠潛幫她擺平了這件事。只是從那以后,陸楠潛就再沒來找過黎歌,黎歌心里擔心,打電話向陸映虞打探,陸映虞正咬著根棒棒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接起黎歌的電話隨口說道:“我二哥啊,他最近都在家啊,不知道為什么不出門,不過二哥不出門也算不上怪事吧。對了,許靖鐸約我們周末去老山,你去不去?”
黎歌的心一沉,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陸映虞一向神經大條,楠淵哥有什么大事也不會主動告訴她,看來還是要自己跑一趟了,于是她拒絕了映虞的邀請,心事重重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放學,她就直奔陸家,江晚音正在花園里澆花,看到黎歌來了,笑著招呼道:“眉眉來了。”
這里是軍屬大院,出租車開不進來,黎歌下了車就一路跑過來,還沒喘勻就問道:“江姨,楠潛哥呢?”
那件事江晚音也聽說了,看到黎歌急匆匆過來的時候,就猜到她是擔心陸楠潛,她抿唇笑:“楠潛在三樓小書房呢,趁你陸叔叔還沒回來,你上去看看他吧。”
陸楠潛正端坐在書桌前抄家規抄兵法,他看著雪白的宣紙上默下的兵法,幾排字龍飛鳳舞,他突然擱下筆,自嘲地笑了笑。
小時候陸楠潛被罰抄書,為了讓自己靜心,總習慣用古拙勁正,質樸端方的小楷,而今天落筆便是龍飛鳳舞的行書,筆力遒勁,卻顯得有幾分浮躁。陸楠潛緩緩地放下筆,伸手揉了揉額角,今天的自己心中很不平靜。
寫下的一行字墨跡還未干透: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為。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
陸楠潛突然想起這句話曾被列入韓現的“愛情兵法”,大概是說要講究方法,察言觀色,迂回前進。陸楠潛對此不屑,他喜歡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地對她好,竭盡所有不遺余力,去他的低調內斂!
陸楠潛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黎歌一手撐在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雙眸子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似乎眨一下眼睛,他就會消失不見。
陸楠潛一抬頭就看到她,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原本正想著她,她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陸楠潛突然心情大好,笑著開口:“小丫頭,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早就知道陸家家法甚嚴,她還親自見過陸建國的書房里掛著的短鞭,看起來年代久遠,陸叔叔出身行伍,如果真的對陸楠潛動手……光是腦補《情深深雨蒙蒙》里依萍父親鞭打她的場景,黎歌就擔心的不行。
黎歌走進來,她上下打量陸楠潛,沒有明顯的傷痕,看來沒有被責罰,黎歌心中擔子終于卸下,眼圈卻突然紅了。
陸楠潛無奈地笑,怎么這么愛哭,他知道黎歌在擔心他,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調侃:“不錯,我們家的小姑娘會心疼人了。”
黎歌眼眶里一顆眼淚欲落未落,聽他這樣調侃,氣地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這一拳不輕不重,卻恰好落在陸老爺子用拐杖打過的地方,陸楠潛沒有防備,受了黎歌一拳,痛的眉頭緊皺,忍不住嘶了一聲。
果然還是挨打了,黎歌喉頭一緊,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伸手要拉陸楠潛的領口,陸楠潛也是個極驕傲的人,這么大年紀了還挨了老爺子一下子,面子上本來就有些掛不住,更不想讓她看見,急忙捉住她的手:“黎歌,別這樣,小女孩不可以隨便扯男人的衣服。”
黎歌果然停手,眼淚卻掉的更兇了,漆黑的眸子執拗地盯著他,陸楠潛被她看得心里一陣慌亂,他手忙腳亂地去擦她的眼淚,嘴里也開始口不擇言:“寶貝兒,別哭了。”
這話一出,連他自己因為這句略帶輕佻的渾話愣住了,天天聽著韓現那群流氓說,居然順嘴就說出來了。
黎歌的眼淚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陸楠潛終于無奈投降:“好了好了,只要你不哭我就給你看。”
黎歌吸了吸鼻子,立馬擦掉眼淚,強忍著淚意,卻還是忍不住抽噎。
陸楠潛沒有辦法,只好解掉襯衫上面幾顆扣子,拉開衣領給她看。黎歌低頭去看,雖然已經隔了兩天,被拐杖抽出來的那個傷痕還沒消下去,皮膚下一片淤青,看來老爺子是下了狠手了。
黎歌心中自責極了,如果自己當時忍一忍,或者不那么硬氣,陸楠潛也不必為她處理這些事情。陸楠潛看她一副若有所思,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勸道:“這點小傷沒什么的,你別擔心,爺爺就是性子急了些,聽我說完前因后果后還夸我做的好呢……”
陸楠潛的話音未落,黎歌卻突然撲上去,摟著陸楠潛的脖子,埋在他的脖頸處。陸楠潛的頸肩處傳來一陣濕熱的感覺,耳邊都是她壓抑的啜泣聲,陸楠潛無奈地哄她,以前還真不知道她原來這么能哭。
不知哭了多久,夕陽已經收起最后一抹余輝,不知不覺中,黑夜已經悄然而至,屋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黎歌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哭累了就順勢坐在了陸楠潛的腿上,臉還埋在他的頸窩,緊貼著他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皮膚下頸動脈有節奏的跳動。
保持這個曖昧的姿勢不知多久了,她有些臉熱,想從他的懷里抽身。卻被他強勢地按住了,在一片寂靜中,黎歌聽到陸楠潛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微微有些沙啞,蠱惑人心。他的聲音格外清晰,仿佛穿越空谷而來的夜風:“為你做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