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見她如此俠義，自己再多勸誡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收了食盒道了句慢用便離開了。出門險些撞上倚在墻邊的楊末語。

“教主。”子莫一驚，連忙躬身行禮，想到自己方才同櫻春容說的話必定被楊末語聽到，連忙致歉：“下屬又多言語了，所幸沒有打攪到教主原本的期望。”

楊末語不說話，子莫也不敢亂動，一直保持著躬身的樣子。過了許久，楊末語嘆了口氣，“其實櫻姑娘拒絕也不打緊，權當是燕兒命該如此。只是你這樣總偏幫外人，”他上下打量了子莫一眼，拂袖而去前終是說了句：“免禮吧。”

晌午用過午食，三人叫了輛馬車便啟程了。子莫與馬夫同坐，楊末語和櫻春容兩人坐于車內。隨著馬車顛簸的出了城，櫻春容看了下車外風光后問道：“你們都會輕功，為什么不直接飛過去呀，那多快啊。”

楊末語淺笑答道：“但這也十分費腳力，坐馬車不更舒適一些。”

“噢，原來還要考慮腳力，我還以為輕功非常方便呢。”

“確實很方便，你要學嗎？”楊末語話鋒一轉。

“你要教我？”櫻春容瞪大了眼睛，她可一直想學個水上漂，這樣便可以暢游江湖，還能伸手摘星。但天尊不教，說女孩子家學那跌下來傷了臉咋辦。沒想到數十年后居然有了這機會。

“若你想學，我可以讓子莫教你，或許還能教些能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你，”楊末語頓了頓，“學些武功總是好的。”

櫻春容連忙點頭，此時哪是挑剔師傅的時候。太好了，她早就想當個馳聘江湖的女俠。

離抵達目的地還有幾日行程，本就是些基礎的功夫，楊末語將子莫招回車內教她些心訣用以消磨時間。

沒料想櫻春容這女娃居然在背誦上極有天分，不消一個時辰，不僅將輕功的心訣倒背如流，甚至將莫家拳的心訣都記住了。這樣男的的資質，讓楊末語都刮目相看。可待到真刀真槍時，櫻春容卻好似一只被縛住手的雞一般，那怎么都不協調，不得勁。子莫生平雖是第一次教人，可往日一起練拳的兄弟中，也甚少見到如此愚笨的人，一時真不知該如何下手。

楊末語見她眼中瑩然，可癟著嘴練習的架勢，心中一邊嘆息一邊敬佩著這姑娘家的韌勁。可忽然見她朝自己這邊張望，那小心翼翼地眼神和模樣，楊末語突然心中敞亮，搖了搖頭上前道：“櫻姑娘的身子看似不適合練武，雖說練武可強身健體，但若是不合適也斷不可以勉強了。”

這話對櫻春容宛若大赦，她在第一下跟不上時便想著放棄了，但礙于楊先生負手站在一旁，那句“不想練了”便成了不得說的話。

如今楊末語主動提出，這簡直就是渾然天成的一把梯子，櫻春容連忙順桿直下，“太好了！”一句說完，覺得顯得太過高興，連忙補道：“楊先生說的在禮，那就算了吧。算了算了。”隨后高高興興地回了馬車。

不曾想，這話對子莫也是天大的赦免。

馬夫見三位先后都上了車，將水壺裝滿后便又啟程了。

這原本四、五天的路程，卻因櫻春容的寒毒不時發作，又耽擱了些許日子。到了春城，已是七日之后的事情了。

才踏進院子，櫻春容就只見一人影瞬地從屋頂跳下后又消失不見，剛探頭去尋這身影時不料寒毒在此刻發生，捂著心口就近扶住了子莫的胳膊勉強站住。

“你這是…”子莫反手穩住了她，自從出城她這癥狀便日復一日的加重，病發時渾身冰涼刺骨，更甚之眉睫上都會掛上冰霜，看著真不像是能活的長久的人。

“沒事沒事，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沒那么頻繁過。”櫻春容出聲安慰，心里卻道這莫非是她私自出游天尊下的懲罰吧。隨著這寒毒的頻發，她愈發覺得這定是來自天尊的懲罰。可她就是還想多與楊末語在一塊多待會時日，思及此因，覺得自己可歌可泣的不一般，這刺骨的懲罰倒也接受的坦蕩了起來。

“子莫，帶櫻姑娘去屋內休息吧。”楊末語說道。子莫得令，抱著櫻春容輕功幾步便往屋里趕。待他二人離去后，楊末語朗聲道，“應天涯，出來吧。”

“方才那小女子，傷勢不輕啊。”一黑衣短矮男子從樹上躍下，直落在楊末語跟前，嬉皮笑臉道，“這又是教主從哪里拾來的可憐人啊。”

“你找我應不是為了這事吧。”楊末語淡淡地避開他的問題，“說正事吧。”

“不知教主此次在洛城做了何等大事，近日來有許多武林人士想來入教，應某這次前來就是為了請教主親自回教內篩選合適的人才。”應天涯拱手道。

楊末語見他神采飛揚，剛想回答卻被正好出門的子莫打斷，“教主你要離開？”

“小老弟，我們林教這兩日來了好多教徒想要入教，教主自然是要回去親自坐鎮，往后林教稱霸江湖指日可待了。”應天涯一把攬住子莫，卻不見他得此消息竟不欣喜，不免疑惑。

楊末語掃視了他們兩人一眼，子莫的心思他心里猜個大概，“這事我身為教主，確實該回去坐鎮，可我今日請了貴客來，如果我拋下她獨自離去確實不合情理。”

“教主……”見應天涯還想說些什么，楊末語伸手阻止，“應兄先回，我三日之后必定回來。不做拖延。”應天涯見教主如此堅決這才罷休，微一躬身后便獨自離去。

楊末語與子莫一前一后進了屋，楊末語才剛要推門，門便從里面打開了，隨即便被燕兒攔腿抱住。她咿咿呀呀的不撒手，粘的歡實。

“燕兒。”楊末語眼中滿是寵溺，輕輕摸了下她的頭，這數月不見她是又長高了些。燕兒也抬頭沖他明媚一笑，這才松開了他的腿，拉著他的手一同進了屋。

屋外還是杏花斜陽，屋內的溫度陡然下降，讓人禁不住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