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

楊末語攔去應天涯的去路，寒聲命令道。

應天涯抓著櫻春容，看向楊末語的眼中露出了迷茫。可電光火石間，他捂住腦袋大喝了一聲，便平地躍起。

見他要逃，楊末語單手引了石子，四鄰八落地向應天涯打去。

可此時應天涯已是毫無痛覺，避都不避，仍由那些石子穿骨而過，留下一個個血窟窿。楊末語瞇眼，沒想到那棗婆的巫術居然高深到這等地步，他雖救人心切，卻不忍傷他筋骨。

應天涯不能夠在這個時候，成為了一生的廢人。

楊末語追在他倆身后，從袖間滑出芙蓉金針向他射出三枚金針，分別打入應天涯左手的腕、肘、肩處。

芙蓉金針是由純金鑄成，辟邪避蠱，這是自芙蓉女俠的遺物，他只用它來追憶，卻沒想到今日用了。

應天涯左胳膊頓時被廢，順勢向下一垂，櫻春容沒了支撐從空中墜下。楊末語緊隨其后，與她只差一手之隔。

“殺了她！”棗婆待在人墻之中，足以精力控制應天涯的心智。應天涯如今已成了她的提線木偶，反手便朝著櫻春容胸口拍了一掌，還未用盡全力，臉上便已被噴了一大口血。

真是倒霉，離英雄救美的故事只差一點。櫻春容心里自嘲，她感受自己往桃花瘴中落去。

桃花瘴，碰觸者肉骨盡無。

這一瞬間突然被延伸了好長，她看到應天涯滿臉鮮血點點，那是她的血。她看到楊末語原本沉穩的雙眼逐漸變成了震驚、慌張。隨后眼前便被粉色云霧籠罩。

果然，桃花瘴真的好美。

楊末語眼睜睜地看著櫻春容被拍進桃花瘴中，即使緊隨其后卻也無分秒救她的機會。那邊應天涯也頓時意識全失，正往下墜。他清楚自己身為教主，應當保護教徒的安全，更何況應天涯是自己的兄弟。

可那一剎那，他不想救。他知道櫻春容喪命不關應天涯，至少是如今心神受他人控制的應天涯的錯，如今因以大局為重，可……

楊末語眼眶發熱，袖手看著應天涯從空中墜下，就在快要碰觸到地面時，他才出手扯住了他的衣巾，隨后再將他摔在地上。

“奶奶的，怎么回事。”左臂上的芙蓉金針隨之嵌入了肉中，應天涯疼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這才看見自己身上好幾個血窟窿，手上皆是劍痕。知道自己定是著了那些賊人的道，嘴里“王八羔子、縮頭烏龜”的一通亂罵。

楊教主背對著他，瞇眼看著棗婆，見那老嫗也看著他，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

“古流族的棗婆，”他桀驁地揚著下巴看他：“準備好這滅族之災了嗎？”

應天涯全身動彈不得，內心卻被教主突然迸出的殺氣震蕩的心神難安。楊教主動怒了！

楊末語邊說邊朝棗婆那邊走去，步步揚起塵土，周遭的樹葉都在簌簌揮舞，殷紅的棗花隨之飄蕩。

那邊子莫揮劍苦戰許久，已是一身的血污。可正如棗婆所說，哪怕留下了半個腦袋，它也會用著牙齒一口一口咬著泥地爬回這里鑄就人墻。簡直砍無止境，隨著血污染上了衣裳，他的力氣也被一寸寸地奪去，連握劍的力氣都是勉強支撐著。

“走開。”楊末語站到子莫的身邊，手中擰了內力，沖著最外面的半截手臂拍下一掌，方才還圍的結實的人墻，瞬間被打的四紛五落，有幾具甚至飛去了桃花瘴中。

躲在正中間的棗婆瞬間露了出來。楊末語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掐住了那老太婆的脖子，棗婆雖不是練家子，但也毫不畏懼，鎮定向后退去。

一邊步步相逼，一邊節節敗退。原應是勝負明朗，可那棗婆的神情卻讓子莫忐忑不已。

“教主！”子莫驚呼，他發現楊末語的右臂脫臼，整個垂著，迎風飄蕩。楊末語置若罔聞，用心對戰棗婆。她的脖子黏糊糊如泥漿，又如肉蟲，掐住她的脖子的同時，就仿佛一把捏住了數十百只的蟲子，它們有的死了，有的卻從他的指縫逃出升天。

棗婆笑臉不變，“你贏不了我的，是不是現在感覺很惡心，快放手吧。”子莫看到一條條白色的肉蟲，從楊末語的指尖的掉了下來。

那密集的蟲子，看得他頭皮發麻。

“我來幫你。”子莫提劍踏著粗重的腳步上前。

“不許過來。”楊末語喝道，“去應天涯那邊。”他一門心思要讓她血債血償，哪里會被這幾條蟲子嚇跑，別說爬在他的手上，即使他整個陷入這些肉蟲之中，他也絕不放手！

棗婆仿佛看出他的決絕，臉上仍是滿不在乎的笑意，但話鋒卻是一轉：“夠拼命啊，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你現在放開我，我替你治好你那兄弟，至少還撈到一活人。”

“不用你治，我要你死。”楊末語用力之深，仿佛都將她的咽喉掐斷，可她，不僅是臉色，就連聲音都毫無波折。

棗婆放聲大笑，那笑中即是嘲諷，又是肆虐，“我是打不過你，但你也殺不死我！！！要不要我幫幫你！“說罷，棗婆抬手伸出兩指便朝自己臉上斜切下去，頓時她半個腦袋就被削去，可她卻還掛著邪笑，“怎樣，這樣是不是消氣了？”

“不夠。”楊末語將內力集到右手，隨后一握，棗婆從喉嚨到腦袋，整個爆開，千百條白色肉從那破損的地方簌簌地飛出。那矮小的身子順勢倒了下去，可就在這時，那雙干枯的手居然動了起來，趁其不備雙手抓住楊末語的右手，向上一推，將那脫臼的手臂又重新接了回去。

楊末語心里一驚，揮掌將那雙手打落在地，正要劈掌將那雙手也打散時，右手卻在這時抓住了自己的左手。

“哈哈哈哈”只剩了身體的棗婆倒在地上發出了嘶啞的笑聲，“是不是打不過我。真是狠心，居然將我那么精心造的傀儡打成了這樣，虧我方才還想讓你解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