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尾部和后腿被鎖鏈燙傷,這一陣打斗之后,連后腿之前被人類的矛穿刺的,尚未恢復好的傷口也隱隱疼了起來。
他勉強站立在灰燼荒原之中,看著遙遙望不到邊際的無盡混沌,有些彷徨。
至少以后都不能再提起厄爾卒絲了,這個位面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跟她有仇。
之前那三個灰人,說不定也是厄爾卒絲送進來的,說不定,這個位面里所有的存在都是厄爾卒絲送進來的。
為什么她說自己不知道這里存在的事物呢?
她損失了自己在其他位面的軀體,損失了太多力量,所以記性變差了?
想著想著,他漸漸陷入沉睡,被風卷動的灰塵慢慢將他埋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卡再次醒來的時候,地面已經從紛飛的灰堆變成了硬實的暗色地表。
他抬起頭來,發現這片高原雖然仍舊廣闊,但似乎視野盡頭已經能夠看到不一樣的景色了。
也就是說,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伊卡站起身來,發現腿部和尾部的傷口已經愈合,只有剛剛生長出來的幼嫩鱗片能說明這里曾經受到過損傷。
他看向惡魔的尸體,他并沒有什么變化,但黑色盔甲上的灰塵已經盡數褪去,泛出邪惡的光澤。
過了多久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并沒有什么生長的痕跡,身上的冰也只是薄薄的一層。
或許只是過去了幾天的時間,甚至可能更短。
厄爾卒爾中的靈魂之液被惡魔之魂染成了紫色,與杯身的暗藍色交織在一起,有種詭異的神秘。
他掙脫掉渾身的薄冰,飛入天空,如魚躍水,比之前輕松了很多,飛了不到半日,便走出了這片高地荒原。
被惡魔拖到地上的那一瞬間,他一度以為自己死定了。
在雪山之中與野獸纏斗的經驗救了他。
這個惡魔痛斥厄爾卒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說自己來到這里已經幾百年了……
伊卡覺得惡魔似乎跟厄爾卒絲的主位面之“死”有所關系。
而且,他第二次聽到“澤撒”的名字,這個被惡魔稱呼為主人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
澤撒,就是殺死厄爾卒絲肉身的兇手嗎?
他把精力放在眼前的旅行上,不去思考這些暫時想不出結果來的東西。
此時他覺得極度饑餓,從山上下來之后,他還沒吃過東西。
不知道那些地上蠕動著的爬行類人生物能不能吃。
他調轉飛行方向,向下俯沖而去,地上的類人生物們只是抬頭看了看,不躲也不閃。
伊卡一爪將一個瞪著他的類人生物結果掉,對方傻愣著等死的樣子讓伊卡有些懵。
這種類人生物跟之前見到的灰人有些像,但是更強壯一些,身體也更大。
他們的眼睛空洞無光,完全看不出任何有意識的跡象。
怪物倒地之后,厄爾卒爾并沒有發出光亮。
這些怪物,莫非沒有靈魂?
他從類人生物的身上剜下一塊“肉”來,塞進嘴里,像吃爐灰。
難不成這些怪物本來就是灰燼?
類人的怪物臉上帶著絕望和痛苦的表情,似乎能感受到伊卡從他身上挖掉一塊的疼痛。
這地方也太莫名其妙了。
伊卡扇動翅膀,跳躍到一旁的黑色藤蔓植物那里,拔下一顆塞進嘴里,吞噬墨水一般的口感讓他差點吐出來。
但總歸來說,這些植物是可以下口的,伊卡感覺到體力稍微補充的感覺。
當他一根一根的拔掉這些黑色植物的時候,周圍一群雙目無光的類人生物蹲著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
白龍并不在乎他們,這些看似詭異的家伙最強大的攻擊手段也就是緊盯著別人看了。
他吃干凈了周圍所有黑色植物,讓附近本來以此為食的類人生物全都聚了過來。
他們沒得吃了,只能跟著白龍傻傻的爬行。
伊卡扇動翅膀,后肢猛蹬竄上灰色天空。
這些家伙不會飛,只能抬著頭送他離開。
離開高地后,他一直朝著遠離高地的方向飛去。
他面朝的方向,是越來越黑暗的天空。
目之盡頭,似乎是另一個陰霾更重的地方。
只不過他飛行了一段時間,進入這里之后,卻覺不出與之前的區域有什么大的區別。
翻越兩座沒有任何植物生長的巖石荒山,他看到山下的低地上,有一行彎著腰向東南方向前進的類人生物。
這里地面十分干燥和堅硬,淺褐色和灰色交織的地面辨不清是什么石料或者土質組成。
這些類人生物披著破爛的暗灰色斗篷外袍,光著腳行進。
白龍接近以后,發現他們的腳上居然纏著金屬鎖鏈。
與之前他見到的一切生物相似,這一行十幾個類人生物見到他空降下來都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幾個人轉頭瞧了瞧扇動著雙翼下降的白龍。
“喂!”白龍下意識用基諾斯語喊道:“什么人?”
“食物。”他們能聽的懂這種相對年輕的語言。
一個人把斗篷掀開,顯出他枯瘦的臉龐。
說是枯瘦,但比之前伊卡所見到的三個灰人明顯要有血有肉的多。
這一行人類,顯然是他進入到這個位面以來見到的最正常的生物了。
枯瘦者講這個基諾斯語詞匯時發音標準而優雅,與其穿著完全不符。
“你的意思是。”白龍墊著步子跟上他們的步伐,問道:“在尋找食物嗎?”
他低頭看了看這些人“哐啷啷”作響的腳鐐,問道:“你們是負責尋找食物的奴隸么?”
“不是。”另一個人低著頭道:“我們就是食物。”
聽完,白龍停下腳步。
他腦子里有點亂。
這到底是個什么操蛋的世界?
造出這種操蛋世界的神,能是什么好東西?
自己為什么要為她做事?
他看著這些人一步步走遠,猛然瞥見他們前往方向的遠方有一座城市。
城市不大,一眼可以往到城墻的兩邊拐彎,而且城墻也不高,在這漫無邊際的灰色荒野和怪石山脈的包圍下,顯得有些突兀。
這里居然會有一座城?
白龍本來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全都是心智混亂的精神病,沒想到還有秩序的存在。
他扇了扇雙翼,追上已經走遠的一行人問道:“你們為什么不逃?我看不到有人在看守你們。”
“為什么要逃?”走在最后的人問:“你不想離開這里么?”
“是啊。”中間一個人點頭道:“無論被吃掉以后會前往哪里,都比這里好。”
這說服不了伊卡,拴著他們的腳鏈說明還是有人想逃的。
他看向城墻,好奇心再次占了上風,決心進去瞧一瞧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