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向東，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片高原。
說是高原，實際上是連綿不斷的巨大的山脈，被集體剃平了頭。
飛著飛著，便突然高上去，高處是一片平地。
與主位面中要走幾十上百公里慢慢升高的高原極為不同。
當進入遠的看不到盡頭的高原后，所有之前在低地見到的生物全部消失了。
白龍扇動著雙翼，逐漸深入高原，慢慢的，往四處都看不到盡頭了。
不僅是因為深入的距離夠遠，也因為不透亮的空氣將視野遮蓋。
這個區域的灑落的灰塵甚至更為密集。
伊卡甚至開始思考這些灰塵究竟是什么來的。
畢竟走了這么遠，也沒有見到火山。
天空中濃濃滾云，似乎是灰塵的來源。
但是這么曠日持久的掉落灰塵，這些云的體積也不會減少，他們的灰是從哪里來的呢？
他決定不費腦筋思考這個問題了，把這也當作一種見識回去問問厄爾卒絲吧。
差不多飛了一整天的時間，他也沒有飛出這片高原。
離開了厄爾卒絲以后，這個位面就失去了日夜之分，永遠都是傍晚般的灰色。
隨著越來越深入，視野里開始變成純粹的單色，連本來偶有的起伏都消失了。
現在伊卡的眼睛里被地平線分為兩部分，上面是稍微有些淡黃的灰色，下面是稍微有些發黑的灰色。
灰……灰灰……
他扇動著翅膀，打散不碎飄落的灰屑，每次打碎一個灰屑，都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熱量。
正當他快要累的虛脫的時候，左前方遠處突然出現一個黑點。
黑點有規律的一顫，一顫，不知道是他飛的時間太長出現了幻覺，還是這個黑影真的在做什么事。
伊卡的蛇般瞳孔瞬間放大，仔細瞧了瞧，那似乎是個人。
他用力扇了扇右翼，向左偏向，然后徑直朝黑點飛去。
似乎察覺到了某飛行生物的接近，黑影也停下了動作。
當接近黑影的時候，伊卡便發現事實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
人形黑影十分高大，差不多有兩米三到兩米五之間，根本不是個人。
在這無窮無盡之灰中，他沒有一個參考物能準確判斷對方的大小。
這個家伙渾身的皮膚都是暗藍色，頭上長有兩個向前突出的羊犄角，黃色的眼睛也跟羊一般看起來空洞無神。
純種惡魔，這是一個純種的亞位面惡魔。
他的手里拿著一把長矛，矛桿是黑曜石般的晶樣，矛尖是燒鐵般的赤紅。
“哦？一條龍？”惡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早期互聯網上經常出現的全損音質音頻一般。
他說的是德莫拉語，在人類還沒出現的時候，惡魔被古代種族稱為德莫拉異界入侵者，直到人類出現，簡單的給了這種魔法生物一個負面稱呼“邪惡的魔鬼”。
以這種混賬生物的習性和行事作風來看，可以說是名副其實了。
“德莫拉”這個名字是被崇古的人類學者，尤其是惡魔學家們從陳舊的精靈典籍中翻出來的名字，現在多用來與被奴役的低階惡魔交流，或者作為咒語施放魔能邪術。
這只惡魔所說的德莫拉語口音上與人類施咒是說的惡魔語極不一樣，甚至與那些低階惡魔都有些區別。
那種驕傲和高貴的語氣和態度，仿佛說明了其非一般惡魔的高階身份。
他身穿古舊的鍛造盔甲，盡管上面看起來覆蓋滿了落下的灰塵，但還是能看出來盔甲本來的顏色是黑色的。
厄爾卒絲傳授了伊卡這種惡魔的邪惡溝通方式，但伊卡并不擅長說這種靠邪能魔法來輔助發音的奇怪語言。
“你會說龍語嗎？”
“我不會去說你們那用野狗亂牙和分叉蛇舌頭攪拌出來的野蠻怪吼的?！睈耗в玫履Z說完，怪笑了兩聲。
“但是你聽得懂?！币量ㄉ葎又岚驊腋≡诎肟?，冷笑了一聲。
“畢竟我要在你們死之前聽懂那些可憐的遺言，小蝙蝠。”惡魔把矛插進地里，矛尖整個沒了進去。
于是，兩人開始了這種說著不同語言還能進行無障礙交流的奇怪溝通。
“有話就說吧，我很忙。”惡魔臉上瞧不起人的表情迅速消散，斜靠在自己的長矛上。
“我飛了很久，只見到你一個會動的事物?！币量ǖ溃骸澳阍谶@里做什么？”
惡魔聽完后笑了出來，他道：“蠢蜥蜴，這里當然只有我一個了?！?
“你怎么確定的？”伊卡感覺對方沒有什么敵意，便緩緩落地。
惡魔看了看周圍，說：“我在這里走了很久很久，別說別的活物了，除了沒完沒了的灰色土地，什么都沒有?！?
“你走了多久？也是三千年嗎？”伊卡好奇地問道。
“三千年？”惡魔啐了一口道：“你以為我是干什么的？批發時間的嗎？”
“額……”
“兩三百年，或許我算得少了，因為這兒很難計算時間?！睈耗У难勰た焖俚母采w了一下瞳孔，道：“主人的草率行動讓我和我的同族遭受復雜的命運，我被拋在了這里。”
“但那久到只有模糊的印象……也可能是當初的我不想記住。”
“你的主人是誰？是……”伊卡剛想說出厄爾卒絲的名字，但想到之前那三個灰人的反應，便猶豫了一下。
“我的主人?！睈耗Ш咝α艘宦暤溃骸罢f出他的名字，恐怕會讓你這條小白龍余下的兩千多年壽命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是嗎？”伊卡道：“你主人是太陽？”
惡魔將矛“噌”的拔出來指向伊卡，伊卡警惕的后退了兩步。
“不要說這些俏皮話惹怒我……”
“好吧，那告訴我你在做什么吧?！币量ǘ汩_矛尖，看向惡魔身邊的小坑道：“跟這個坑有關嗎？”
“是的?！睈耗c了點頭，將矛收了回來，看著坑說：“就是它，我的新點子。”
“新點子？”伊卡腦袋斜向一邊，歪著頭問道：“干什么的點子？舊點子是什么？”
惡魔看向歪著頭好奇的白龍，道：“你可能是我活了上千年遇到的問題最多的大壁虎了。”
“反正大家都很有時間，多聊兩句吧。”伊卡嗤嗤的笑出來：“我覺得你也很外向，畢竟說了這么幾句話，你已經給我起了三個外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