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精神支柱
- 我給物品加注釋
- 榴蓮芒果雙拼
- 2112字
- 2019-04-11 20:59:10
考慮到張德美是個心思纖細敏感的高中少女,望安沒有進行開玩笑,笑著道:
“和你沒關(guān)系的,是昨天有一個小混混想強買強賣,我沒賣,他就大半夜跑過來砸門。”
這個理由很真實,唯一可惜的是,除了他們幾個當事人,沒有任何人聽到砸門的動靜,無法作證。
電話對面沉默幾秒,又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隨著鼠標清脆的點擊聲,咕鴿娘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會給你賠償?shù)摹!?
顯然,張德美沒有相信望安的話,她仍堅定認為,是因為自己的新文章,導致望安的「別玩古玩」店遭遇了災(zāi)難。
望安心嘆口氣,想了想道:“賠償就不用了。如果你真的想賠償,不如就賠償我,以后別再寫和畫我和你哥的本子了吧。”
這一回對面鍵盤敲得出奇得快:
“做不到。這是我活著的精神支柱。”
活著的精神支柱……
望安嘴角一抽。
張德美應(yīng)該是網(wǎng)上聊天聊習慣了,打字也下意識當和網(wǎng)友聊天打,才會打出這么網(wǎng)絡(luò)的夸張話語。
不然就太可怕了。
“那能不做少兒不宜的產(chǎn)出了嗎?”他問道。
對面沉默了很久,才讓咕鴿娘代為回答了一句:
“我盡量。”
盡量也行,總比變本加厲好。
望安心下舒了口氣,含笑和張德美繼續(xù)聊天。
這場對話最終以張德美先掛電話告終。
望安看著長達3分12秒的通話記錄,心生感嘆:
張德美已經(jīng)幾年沒跟他說過這么多話了?
雖然都是咕鴿娘代為轉(zhuǎn)達的。
他正要收起手機,電話鈴聲卻再次奏響。
這次的電話,是陌生來電。
推銷?還是廣告?
望安猶豫三秒,選擇接起,道:
“你好,哪位?”
電話的另一頭靜悄悄,沒有人回答,只有頻頻呼嘯的風聲、遙遠縹緲的汽笛聲,還有非常仔細才能聽到的,略顯顫抖的細微呼吸聲,充當了背景雜音。
如果望安沒猜錯,對方應(yīng)該身在高處,比如高樓樓頂、天臺。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他等待十五秒后說道。
“別。”對面立即響起緊張的女聲。
望安隱約感覺這個女聲有點熟悉,但僅僅一聲急促的“別”,并不能讓他分辨清說話者是誰。
他“嗯。”一聲,靜待對方的下一步回應(yīng)。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許久,才顫抖著聲音,用一種近乎哀求的態(tài)度,小聲問道:
“你……能陪陪我嗎?”
望安聽出來了。
盡管聲音有了不小變化,蘊含的情緒痛苦、絕望、希冀,哀求……分外復雜。
但他還是聽出來了。
電話的另一頭,是他的一位高中女同學,曾經(jīng)與他當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同桌。
如果沒記錯,應(yīng)該叫「柳念蘭」。
那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以至于當時班上的人,都說她可能患有抑郁癥。
風聲還在呼嘯,汽笛聲依舊遙遠。
望安握緊了手機。
他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
“在哪里?”
“你……答應(yīng)了?”電話另一頭的柳念蘭,用一種驚喜又不太敢相信的語氣問道。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忐忑。
“嗯。”望安答應(yīng)。
“……謝謝。”
也許正站在天臺上的柳念蘭,于電話的另一頭發(fā)出開心的笑。
只是在這一丁點開心之上,仍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聲音輕輕地告訴望安一個地址,隨后似念念不舍,又似決然地掛斷電話。
望安看著結(jié)束的通訊,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fā)強烈。
這該不會是讓他過去收尸吧……
他站立幾秒,戴上添加注釋的「挑戰(zhàn)者」菱形掛墜,仔細思考后,還是選擇帶上了「萬籟俱寂」耳塞。
他再給其他人發(fā)送一條消息,告知他的去處,確認這樣即使他失蹤后,也有大概率被其他人順著線索找到,方才出門。
……
一小時后。
一棟居民高樓的天臺上,望安時隔三年,又一次見到了柳念蘭,那個他曾經(jīng)一個學期的同桌,被全班人懷疑懷有抑郁癥的女孩。
現(xiàn)在,這個女孩正靠在天臺邊緣的欄桿上,像個被丟棄的無助的小孩一樣,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呆呆看著天臺的入口。
她黑長的頭發(fā)沒有扎,任其披散著,身上穿著一套雪白的連衣裙,款式很有些舊了,衣服也早就不新——
望安記得,那是柳念蘭高二下學期,跟他是同桌時新買的。
當初第一天穿到班上,全班人都嘖嘖有聲地看稀奇,他也笑著對她夸贊,穿著很漂亮。
她的身材也變了,以前有點虛胖,現(xiàn)在很消瘦——
過于消瘦,瘦得皮包骨,像個減肥過度的竹竿女孩。
看到望安出現(xiàn),女孩露出驚喜、忐忑、自卑、失落……的復雜神情,臉上剛露出的欣喜笑容,轉(zhuǎn)瞬又黯淡下去。
但她還是帶著淡淡的開心,笑著說道:
“你來了。”
“嗯。”
望安走向柳念蘭,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道:
“我給你帶了香草慕斯蛋糕——
“就是不知道,三年過去了,你還喜不喜歡這個口味。”
“你還記得!”柳念蘭驚喜交加,情緒倏然高昂,卻又很快低沉。
她勉強笑著,搖頭說道:
“現(xiàn)在不是很喜歡了。
“不過,謝謝……
“謝謝你還能記得。”
“不是很喜歡了嗎,”望安走到柳念蘭身邊,轉(zhuǎn)身坐下,又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細膩的酸奶,問道,“榴蓮酸奶呢?”
他問著笑了笑,道:“我記得你曾經(jīng)最討厭這種酸奶,吃過一口,結(jié)果三天都吃不下飯。”
柳念蘭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
良久,她聲音輕微顫抖著,問道:“能陪陪我嗎?就這樣,陪陪我……”
“嗯。”望安沒有問發(fā)生了什么,只輕輕應(yīng)了聲,將買來的所有東西,排開了擺在身前。
時間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柳念蘭終于緩緩開口:“望安。”
“嗯?”
“謝謝你。”
“不客氣。”望安答道。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沉默中,風來云去。
太陽即將落幕。
“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你當我的同桌起,你就一直是我活著的精神支柱……但是……”
柳念蘭仰起頭,抽泣著,淚劃過兩行,滴落在頸上。
“我真的好想,做你的新娘……”
她對望安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血紅的唇瓣輕張,道:
“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