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失魂落魄的騎著馬走在路上,臉上有著掙扎和疲憊的神色。
半晚稍微涼爽的風也沒有吹動他的思緒,顛簸著一路搖晃進了府邸。
剛到府邸,整個人差點倒地,門口一直候著的常福連忙伸手扶了一下。
“老爺,老爺,你怎么了?”
蘇武顫抖了一下嘴唇,喊了一聲:“逆子!!!”
隨即便暈了過去,常福也不管老爺為什么喊出逆子兩個字,而是急急忙忙叫人道:“快點,去傳大夫過來給老爺看病。”
他一個人抱著蘇武迅速的走進了府邸,當把蘇武放到床上之后,他便又來到了竹園。
蘇繼文剛好在泡茶,常福三步并兩步走過去,急忙的說道:“少爺,趕緊離開蘇家吧。”
蘇繼文將手里的茶水放到了小環面前,才淡淡的說道:“為什么?我不過是剛回來看看母親,你是看不過去了嗎?”
“不,”常福連忙擺手,嘆了一聲氣說道:“少爺,皇帝發怒了,你趕緊走吧,否則就算是老爺也保不住你了。”
“你覺得,慶威帝還能殺得了我?”蘇繼文淡淡的說道。
常福聞言,嚇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開口道:“小少爺,禍出口出,你不能口不擇言啊,老爺剛從皇宮回來便暈倒了,肯定是皇帝有所行動,就算是為了這個家,小少爺,你現在就離開吧。”
常福作勢都要跪下來了,臉上帶著一種悲苦之色。
“小少爺,老奴求你了,趕緊走吧,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蘇繼文淡然的坐著,看著常福跪在地上,心里生出幾絲疑惑。
而門外,突然間走進來兩個穿著斗篷的男子,柳琦云扶著其中一人的手臂。
“娘,你這是?”蘇繼文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母親這是賣什么膏藥了?難不成是移情別戀?
柳琦云連忙道:“繼文,不得無禮,這是你外公。”
“啥?”蘇繼文傻眼了,這披著斗篷,藏頭露尾的家伙是自己外公?沒搞錯吧?
旁邊的小環急忙站起來行禮:“娘,外公!”
當先一人,摘下了頭上的斗篷之后,露出一副蒼老的面孔,他急急走了兩步,抓住蘇繼文的肩膀道:“繼文,來不及了,趕緊離開吧,你父親一回來就病倒,這是在為你離開爭取時間。
你要是再不走,恐怕你們父子就要兵戎相見了。”
“什么?”蘇繼文心里一驚,腦子更加迷糊了。
等他細細想了一下,將常福進來之后說的話,還有外公柳河的話之后,他好像有些摸清了門道。
不過,他觀了一眼自己的外公,這一副尊榮就是當今文朝帝國首輔?
不過是一蕞爾老人,完全看不出有啥不一樣的。
同樣,蘇繼文打量柳河的時候,柳河也在打量這個最近傳的神乎其神的孫兒,觀其星眉浩渺,雙眼之中似乎蘊藏著無盡天地的時候。
才有些動容,這個孫兒,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完全看不出紈绔的樣子。
他伸手想拍拍蘇繼文的肩膀,可一想到對方已經是神境高手了,不由得收回了手臂,這才道:“我前幾日就想來拜訪的,可那日正好有禁衛行事,我不好入內,抱憾離開。
這幾日我上下打點時,才知道今日你父親進宮面圣,從你父親一回來,我就知道肯定是皇帝逼你父子相殘。
蘇武年少時便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到了今日,更是了不得的天下偉男子,可惜的是一生為皇權所困。
今日進宮,慶威帝以退為進,憑皇帝之位逼迫你父親,所幸你父親到家之后便昏倒了,這是在為你爭取時間,所以繼文,你現在必須得走。”
蘇繼文也算是聽明白了,慶威帝沒有本事來抓自己,便想要用皇權作為威脅。
追究根本,這就是在用天下的安定逼迫蘇武。
蘇武不知道是聰明還是湊巧,暈倒在了自家的門檻前,這樣一來就算是慶威帝也只能認下。
柳琦云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不由得開口勸道:“繼文,你就離開吧,以你現在的實力,這個天下任你馳騁。”
出發點是好的,可他們就是忘了蘇繼文自己的想法。
小環有些憂慮的看了一眼姑爺,她心里有些替蘇繼文委屈,作為漢地的王者,竟然舉步維艱。
蘇繼文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握住了小環伸過來的小手,他這才朝著柳琦云和柳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離開些時日吧。”
“好,”柳琦云喜出望外,她連忙幫蘇繼文收拾東西,一大包的東西打包好了之后,她才拿出了蘇繼文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骨扇說道:
“繼文,你之前說過,你喜歡這柄扇子,娘這幾日將上面的宣紙又換了一下,你帶在身上,好生過日子。”
蘇繼文接過扇子,鼻子微酸:“我知道了,娘親。”
“繼文,你且先走,家里這邊有外公照應著,你母親絕對相安無事。”柳河對著蘇繼文說道。
“外公,那就拜托你了。”蘇繼文道了一聲謝,翻身上馬,轉頭看了看那連綿的大院,策馬揚鞭。
小環朝著柳河父女打了個招呼,也跟在蘇繼文的身后離開了。
柳琦云眼中濃濃的不舍,一直到蘇繼文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才不爭氣的模糊了雙眼。
“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蘇武的影子。”柳河突然間說道。
“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柳琦云低垂著眼瞼道。
“但他天生就是英豪,你是困不住他的。”柳河忍不住的贊嘆道,隨即他才一揮手將身后另一個斗篷男招了過來。
隨著那斗篷男畏畏縮縮的樣子,柳河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說道:“丟人的東西,你表弟是英豪,你就是狗熊,沒出息的東西。”
“爺爺,我這不是怕壞你事兒嗎?”那斗篷男委屈的開口道。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柳河氣上心頭,忍不住的用力又拍了他一下。
“爹,你就別打云杉了,他也知道錯了。”柳琦云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那斗篷男。
“打他,罰他都是輕的。”柳河吹胡子瞪眼的,上去踢了一腳,忍不住又罵了一聲道:“這沒出息的玩意兒,趕緊給我滾回去,不要在這礙眼。”
柳琦云連忙將柳云杉往外推,嘴里道:“去吧,趕緊走吧,繼文那邊沒事的,有我幫你呢。”
“謝謝小姑。”柳云杉縮在斗篷里說道,看到柳河殺人的眼神,立馬一溜煙兒跑了。
“這不爭氣的玩意兒,說好來給繼文道歉的,結果屁都不放一個,還一直縮在后面,真是氣死我了。”
柳河怒氣難平,又有些上火。
柳琦云連忙過去給柳河順了順氣,說道:“都是孩子,爹,您這火爆脾氣該改改了。”
“改得了嗎?唉,這輩子就這樣了,老咯,老咯。”柳河有些自嘲的嘆息道。
“您吶,永遠年輕呢。”柳琦云在一邊笑道。
……
原本應該跟在眾人身后的常福不知道啥時候離開了,他站在蘇武休息的房間內。
“老爺,少爺已經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蘇武瞬間睜開了眼睛,一種名為光輝的東西在眼睛里閃耀,他掀開被子,直接走走到了窗戶邊,看著遠方一言不發。
而常福則是慢慢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