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老祖……”

一聲聲清脆的呼喚在耳邊響起，王燦努力睜開眼睛，面前是一位紫衫羅裙的古裝少女，清純秀麗的臉上寫滿焦急，正在關切的看著自己。

“老祖你終于醒來啦！這下我們王家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見他醒來，少女高興的手舞足蹈，嘴里嘰嘰喳喳不斷叫著。

“你是誰？”王燦有些發懵，他的意識還停留在武當山金殿那里，自身被藍色光暈束縛，在震耳雷霆中昏迷。

“我叫王蘭兒，是老祖您的第四代玄孫女，他叫王碩，是老祖您的第五代玄孫?！?

王蘭兒說著，一扯身旁的王碩，噗通跪了下來，恭聲道：“老祖，并非弟子有意打擾您閉關，而是王家現在正值危難時刻，頃刻間便有滅族之禍，不得已，弟子這才和王碩前來叩關，還請老祖出手，以護王家周全！”

“……還請老祖出手，以護王家周全！”王碩也在恭聲說著，只是語氣綿而無力。他從小在老祖的傳說中長大，腦海中曾無數次幻想過老祖英明神武的模樣，可眼前的這位，皮膚枯槁，須發皆白，直垂腰際，亂糟糟的，活似一個白毛鬼，讓他實在難以接受，有種多年信仰忽然之間崩塌的感覺。

這種影視中或者小說里才會出現的片段，卻在自己面前上演，王燦呆愣愣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大腦一時間有些死機。

“什么王家老祖的，我想知道這是哪里？”

過了良久，王燦才說道，話一出口，便愣住了，耳中傳來干啞、蒼老的聲音卻正是從自己嘴中發出的??！剛才他只道自己是昏迷太久了，嗓音才會那樣，現在卻聽的真真切切，這是因為年齡到了某個階段，嗓音才有的自然變化，隱隱的，他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王燦抬起手，眸光瞪大，這是怎樣的一只手??！干巴巴的，仿佛只剩下了一層皮，緊裹著骨頭！他慌忙向下看去，眼前是一團亂糟糟的發絲，干枯灰白，毫無光澤，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頰，入手溝壑縱橫，蒼老不堪。

“噗”一口鮮血噴灑出來，王燦身子緩緩的倒下。

“老祖……老祖……”

王蘭兒和王碩急聲大叫。

……

“不要！”

一道劍光閃過，刺在絕美女子的胸膛上，鮮血從女子嘴角溢落，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因為疼痛，女子的秀眉微微蹙起，她的嘴角帶著一絲凄美的笑容，眼眸中只有前方在那雷霆肆虐中掙扎泣血的男子。

“燦，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絕美女子輕聲呢喃，眸光逐漸暗淡，最終失去了所有色彩。

“??！”

雷霆肆虐中，王燦仰天怒吼，他放棄了自身所有的防御，任那雷光轟劈在自己身上，不斷咳血中，聚集著自身最后所剩的真元，向那手執屠刀的中年道士轟殺而去。

“獨孤傲天，我王燦發誓，天上地下，若不殺你，永世絕不成仙！”

“你覺得你還有機會么？”獨孤傲天冷冷道，抬頭看向四周：“諸位道友，還不現身！”

隨著他的話音，虛空中突兀出現六道黑袍身影，他們站立在奇異的方位上，將王燦包圍。剛一現身，各自揚手祭出一枝黑色令旗。

六枝黑色令旗，甫一出現，便自動飛至王燦頭頂上空，旋轉飛舞間，涌現出滾滾黑色光芒，剎那間便將王燦連他周身雷光淹沒在其中。

王燦身影陡然一緩，如陷泥沼，連周身雷光似乎也被禁錮。

六元封仙陣，為魔教無上陣法，傳說連仙人都能封禁，這種只存于史冊記載中的無上陣法，如今卻在這里出現。

王燦雙目眥血，怒吼連連，卻無濟于事，身軀被禁錮，連體內那僅存的真元也是難以運轉。周身雷光停頓，也是被禁錮了，不再對他身軀進行破壞。

天空中，劫云上萬里，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螻蟻的挑釁，不斷翻滾涌動間，雷聲轟鳴，散發出恐怖威勢，震懾天地。

“噗！”

黑袍人中，有一名修為較弱的，直接口中噴血，心中感到驚悸，開口大叫道：“獨孤道友，快……”

不用他提醒，獨孤傲天早已祭出一枚烏漆的釘子，張口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灑在上面，頓時，烏漆的釘子幽光燦燦，散發出世間最為陰邪的氣息，令人感到頭皮發麻，不寒而栗，連靈魂都在顫抖。

獨孤傲天雙手掐訣，曲指一彈，這枚恐怖的釘子，看似緩慢，卻一閃而逝，直沒入王燦的神魂中。

天空中，雷聲轟鳴，隱隱間，竟有龍吟之聲發出，劫云涌動，一道長達百丈的紫金巨龍正在化形。

“雷霆化形？這是天道大怒，要抹殺這里的一切??！”

黑袍修士中，有人驚懼，顫聲道，快速收了六元封仙鎮，第一時間逃離這里。

獨孤傲天抬頭看向蒼穹，紫金巨龍已經化形完畢，攜帶著滔天威勢，下一刻就要破云而出。

他輕嘆，目光轉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王燦，幽幽道：“滅魂釘之下，神魂枯寂，永世不存，涼你再難以存活于世，只是，沒能親手殺了你，真是不甘??！”

他沒敢出手，這里已被天機鎖定，再干預的話，只怕會被天道抹殺。

最終，帶著遺憾，獨孤傲天也離開了這里。

雷光燦燦，龍吟震天，長達百丈的紫金巨龍從劫云中俯沖下來，龍尾甩動，劈向王燦。

轟！

山石破碎，這片地帶深陷，化為一片雷霆海洋，千里之內一切化為煙粉，不復存在。

天空中，劫云涌動，似在感應，過了片刻，沒有查詢到生機后，才漸漸消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片地帶雷霆散盡，一只枯裂的手掌從深坑中緩緩伸出，王燦爬了上來，他還沒有死，不過生機盡散，油盡燈枯，卻也熬不了多久了。

前不久，王燦還是豐姿英偉，狂放不羈的天下霸主，而現在華發如雪，周身枯敗，宛如墳墓里爬出的千年干尸，生命之火搖曳，微弱不堪。

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王燦爬出后，目光四處搜尋，想要看見那道心中深愛的身影，可這里一切早已被雷霆湮滅，滿目瘡痍，哪里還有什么存在。

王燦哭了，雙目流著血淚，步履蹣跚著，向著遠方走去。

……

王燦再次醒來，臉上滿是淚痕，昏迷中，他做了一個夢，似乎夢到了一個人的一生，極盡璀璨和悲哀。

可是，這夢太真實了，宛若記憶中自己所經歷過一般，他想起自己在武當山金殿里所發生的離異事件，內心有種眀悟，這不是夢，是一個人一生所存在的真實記憶。

龐大的記憶在腦海中流轉，畫面閃現不斷，王燦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本就是王家老祖，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那個自己才是南柯一夢。

搖了搖頭，王燦驅逐出內心這種荒誕的想法，滅魂釘之下，王家老祖的神魂最終寂滅，被他靈魂穿越過來，鳩占鵲巢，繼承了王家老祖的記憶和身軀。

他還是他，那個生活在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王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