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妖看著那男生看好久,才抬起頭來,將自己手中的木棍對著那群男生扔去,冷漠又狠厲的說著:
“誰她媽以后再敢來這條巷子,我就弄死誰,我說到……做到……”
最后的四個字帶了十足的底氣,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人,言妖收回自己的腳,不屑再看那些人一眼,朝著另外一個巷子的方向,獨自走去。
搖搖晃晃,垂下的手和那白色的衣服后頸處,全是鮮血,滴落了一地。
“孫離……來接我一下,我在大倉橋底的巷口……”
巷子巷口處,那少年站在那里,全程目睹了一切。
淡漠的眸子毫無情緒的看著那個女孩搖搖晃晃的獨自走在那漆黑無比的巷子里面,帶著那無處話說的悲涼和孤獨感。
走到最后,似是身上傷口的地方太疼了,言妖索性就靠著墻,站在了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抬手全是鮮血,眉眼間全是戾氣,言妖煩躁的甩了甩手,抬起頭就看見了那站在巷口處的安止謙。
那少年站在巷口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下,身后的影子拉的老長,看不清臉,也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聽到巷口的摩托車聲音,言妖扶著墻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到安止謙的身邊時,發(fā)出一聲嘲諷的冷笑聲,
“呵。”
轉身就坐上了孫離的摩托車,
“怎么又弄成這個樣子?下次打架的時候能不能過一過腦子,言妖,那是你自己的身體。”
言妖搖頭,接過孫離遞來的紙巾,捂住自己后腦處流血的傷口:
“快走,疼死了。”
言妖沒有和孫離多說,兩個人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巷口,路上,言妖回頭看,那少年還在那巷子口站著,一動不動,明明就沒有任何交流,明明對彼此就不熟悉,可言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少年隱忍的怒火和壓抑的情緒。
她搖頭嘲笑,這安家的小子,真是一個脾氣好怪的少年啊。
后來安止謙才知道,那時候高中六班的沈佩佩家住在那小巷里面,在里面開了一個小賣部討著一家人的生活。
言妖高一才入學的時候,被劉美帶著好多人堵在學校廁所里面打的那一次,是沈佩佩冒著被劉美他們報復的危險,叫來了教導主任,才將言妖帶出來,那一次在巷子里,就是言妖在去找沈佩佩的路上,看到了那群小混混來沈家小賣部找麻煩,才有了后來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那天剛好自己班上老師帶著他們做家訪到那里的同學家,安止謙還不知道原來住在自己隔壁那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有這樣的一幕。
那是安止謙第一次見到言妖發(fā)狠,聽著孫離和她的對話,顯然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一連好幾天安止謙都沒有看見言妖,隔壁的房子的燈也始終沒有亮,院子里的花朵都已經(jīng)枯萎了,也沒有人打理。
那個時候,關于言妖的一切,在安止謙這里,唯一僅僅知道的就只是:秦家大兒子秦峰的大女兒,早年的時候隨著自己的姥姥生活在海城,母親在言妖滿月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世了,四歲之后去了江城,五歲被秦鋒接了回來。
秦家的人都搬走了,這小姑娘就一直一個人住在這里。
那些表面之下的事情,秦家的人都封的死死的,放逐的只有言妖一個人。
那天沒有課,他坐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了,隔壁小院子的門才有緩緩打開的聲音。
他放在身邊的手微微一緊,抬起頭去,看見言妖單肩背著書包,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外一只手里拿著煙,一頭長發(fā)扎了一個丸子頭,后腦勺的地方若隱若現(xiàn)的紗布。
吸一口煙,吐煙圈,那樣子熟稔至極,吊兒郎當,一點女生的樣子都沒有。
他就那樣坐在陽臺上,看著那少女的一舉一動,目光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始終都沒有辦法從言妖的身上移開一眼。
許是安止謙的目光太過炙熱,言妖剛踏進門的腳,又退了回來。
轉頭看向隔壁的陽臺上,一雙眼里還帶著那未曾散去的戾氣,對上安止謙那劉海下那漆黑又如星河明亮的雙眼。
四目相對,他有萬千復雜情緒縈繞在心頭。
她有對世間無限的嘲諷和對每個人的抗拒。
兩個人彼此就這樣對視著,良久,良久,直到那煙蒂都快燒到手了,言妖才回神過來,將煙放到嘴里,吸了最后一口,丟在地上。
抬頭,對著那陽臺上的安止謙,將口里的煙都吐了出來,那模樣妖嬈又極具調(diào)戲性,在安止謙沒有反應過來時,輕笑一聲,就進了家門,關門的聲音在那天夜里格外的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