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你招呼你同學啊。”姜培琳示意沈知行，他讀書不錯，就是總是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太過于沉默寡言。

有點小尷尬，黃橙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沈知行家的客廳裝修風格，家里是考究的新中式風格，大大的客廳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果然和外婆說的一樣，他們家是書香門第。

沈知行從桌上拿了一瓶酸奶給她：“喝酸奶嗎？”

“好。”黃橙子接過酸奶，沈知行幫她把吸管插好了，她再次看到墻上掛著的字，上面寫的“知行合一”。知行合一？這個成語好像有點眼熟，好像從哪里看到過。

在文化的氛圍里，黃橙子頓時覺得自己像個文盲。

她以前不覺得作為成績差的文盲很可恥，但是今天，她有這種感覺，沒文化很可怕，連自己都要鄙視自己。

“你……”

“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你先說。”沈知行先一步對黃橙子說。

“你剛才是不是在做作業？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和阿姨都挺忙的，要不然我……”她準備說，要不然她先回家好了，她本來就打算把年糕送上樓就回去的，這可咋弄弄呢。

“不忙。”沈知行打斷她的話，一臉嚴肅看著她，“你作業做得怎么樣了？”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這個問題難住了黃橙子，她撓了撓后腦勺，癟著嘴巴：“我才剛起床，什么都還沒做。”

她癟著嘴巴的樣子，憨憨的，又嬌嬌的，沈知行只是看了她幾秒，覺得自己的耳垂有點發熱，側過臉，眼神逃一般的不再看她。

“不用著急，還有一天半的時間休息。”姜培琳從廚房切了一碟子哈密瓜和一小盤橙子走了出來，放在茶幾上，笑著對黃橙子說，“女孩子么，到周末都是愛睡懶覺的，很正常。對了，橙橙，你周末的時候不上什么補習班嗎？”

黃橙子搖了搖頭：“下午的時候去師大那邊學跳舞，其它沒有。”

“你學的是什么舞種？民族？還是現代？”沈知行看著姜培琳，她把人家問得那么清楚干嘛，那樣，她該多么不好意思。

“我主要學的芭蕾，但是現代舞種也跳的。”黃橙子倒是很爽快。

“聽你外婆說，你好像也在學唱歌。”姜培琳放了一些牙簽放在哈密瓜上，“別光顧著聊天，快吃點水果。”

“謝謝阿姨。”黃橙子大方的吃了幾塊哈密瓜，她對甜的水果沒有抵抗力，“嗯，我在學美聲，以后我打算考音樂學院，唱歌，樂器，舞蹈，樂理，這些都要學的。”

“是嗎？知行小時候其實也學過唱歌，學了半個學期就沒學了。”姜培琳意有所指，抿著嘴看著沈知行快要笑了出來。沈知行驚訝的看著媽媽，他沒想到她會把這件事情也翻出來說。他其實是因為五音不全，老師深受折磨，所以沒繼續學的。從那以后，他不輕易開口唱歌，只聽歌。

“是嗎？沒聽他在學校唱過。”

“以后有機會你可以聽他唱，你們慢慢聊，我去廚房把年糕切一下。”

“阿姨，我該回去了。”事實是，黃橙子覺得繼續待下去會更加不自在，再晚一點，姜培琳要做飯了，她留下來會更加很不合適，她想了個很好的理由，“我剛好也要回家寫作業。”

“是嗎？那好，歡迎下次再來。”

“嗯，好。”黃橙子點了點頭，飛一般的走到了玄關，在沈知行的注視下打開了門。

一個半小時后，黃橙子家。

“這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橙橙你今天怎么那么乖。”何明芬覺得怪了，黃橙子牽著殺殿在外面跑了一圈，回來就開始寫作業，她這是怎么了？

完全不正常啊。

看她那個用橡皮擦作業用力的架勢，像是卯足了勁兒要考清華北大。

錯覺，要不就是老花眼沒看清楚，這還是她從小養大的囡囡嗎？

“外婆。”黃橙子一副哀怨的眼神看著何明芬，“我一直這么乖的好不好，只是題目我不大會做。”

“不會做，你可以請教沈同學，聽說他成績不錯，上次月考，年級前三。”

外婆又開始包打聽了，就因為是同學，所以連人家成績，家里做什么的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好，我知道了外婆。”

也許是因為太專注，黃橙子錯過了十一點約定的時間。沈知行說過的，那個時間作業差不多可以做完了，如果她想要，十一點可以問他借。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何明芬已經在廚房忙和了半個小時，餐廳的飯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好幾個菜。

“囡囡，你還要寫多久？飯可以吃了。”何明芬催促她。

“等下，外婆。”黃橙子打開了手機，點開了QQ。

她打開了沈知行的頭像。

“我語文，英語都做完了，你的作業都做完了嗎？”她打了一行字，然后點擊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包，她覺得這樣做好像有點臉皮厚，又趕忙刪除。

“我馬上來外婆。”與其在這里糾結還不如做正事，下午一點她約了舞蹈老師。

……

三月份的甬城，雨水很多，白天還是大太陽，到了下午，云黑壓壓一片。黃橙子練完舞蹈坐在車里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大雨。

出門的時候很著急，錢沒有帶夠，她是坐公交車回來的。著急的是，手機早就沒電了，她在公交車上給外婆打了兩個電話，她沒有接，后來，手機自動關了機。

“老板，我可以打個電話嗎？”黃橙子下了車來到一個餐廳的門口，這里離小區的大門比較近。她想問老板借一下電話，要外婆幫她送傘，可是她絞盡腦汁想了想，電話號碼除了自己的，她好像從沒有記住過。

“可以。”坐在吧臺的老板爽快回答。

“對不起老板，我忘記號碼了，我可以在這里避雨嗎？”

老板心善，看黃橙子的頭發打濕了，一副學生模樣：“沒事，你就在這里呆著，里面有凳子，你可以坐在門口等。”

“不了，謝謝。”黃橙子站在雨棚下，等著雨停。

雨并沒有停，而且越下越大，雨水滴落在水泥地面上濺起了透明的泡泡。

手伸向雨棚下，滴滴雨落在手心，從指縫中落下。

“嗒嗒”，耳畔傳來腳步聲，她看著前面，一個打著透明傘的人朝著這邊走來。

他穿著白色的T恤，一條深煙灰色的運動褲，手中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袋子好像很沉，里面裝了很沉的東西。

是沈知行！

她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似的，背靠在墻邊。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她說過的今天會找他的。但是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哎，我在這里擔心什么？人家壓根兒不在意呢。”她心中這么想，何況，她雖然嘴巴說是借作業看看，但是按照她的知識儲備量，她是借去抄的。

按照學霸的正常思路，他未必愿意別人抄他的作業。

看著他從她的身邊經過，她長吁了一口氣。

但是，這種輕松感沒有持續多久，沈知行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