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種比喻。這么說吧，如果你信奉一種理論，或者規則，而且你的世界觀也是以此來構建，那么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就是這種規則的化身。說的更直接一些，其實可以理解為某種思維觀念的具象化。”

身份驗證成功，水滴飛行器的艙門緩緩打開。歐米伽回頭招呼兩人，恰好看到眉頭緊鎖的劉徹，連忙出言解釋。

畢竟同出一個國度，經過同樣文化的熏陶，歐米伽很清楚讓劉徹糾結的地方在哪里——對于一個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的民族來說，像“化身”這種比較敏感，含義復雜的詞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其他地方。

“你這個想法是從哪里來的？”

對于歐米伽的解釋，劉徹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這種說法相較于伽馬剛才的介紹，顯得更加科學，而且也容易被人接受。只是在此之前，他并沒有聽過類似的說法。

“如果說這是我的個人理解，你相信么？還有，我的這種說法，你愿意接受么？”

朝著劉徹擠了擠眼睛，歐米伽整個人的氣質瞬間由氣勢逼人的上位者變成了充滿活力的青年。這種反差對比太過強烈，讓人一時很難接受。

“這個人的身體里不會住了兩個靈魂吧？”

就在劉徹暗自斥責自己的這種妄念時，歐米伽接下來的話又給他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沖擊：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么，很多時候，我們對事物的態度會影響最終的評價。舉個例子來說吧，我們都是華夏人，對于修仙者這個名字應該不會陌生吧。修真，長生，聽上去是不是很縹緲玄幻。但如果你把他們理解為人類早期的科學家，比如化學家一類的，是不是就容易接受了。別忘了，現代醫學不也是希望人健康長壽么。”

原有的觀念不斷受到歐米伽語言的連番沖擊，而對方無論是論點論據都十分充足，這讓劉徹感到毫無招架之力。但出于本能，他還是試圖找機會做出反擊：

“按你的意思，那些小說當中飛天遁地的人物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嘍？”

“當然不是，或者說不完全是。我覺得某些時間階段的某些神話玄幻小說，或許可以理解為那個時代的科幻小說。畢竟怎么說好呢，在我看來人類幾乎所有的發明創造都來自于仿生。目前我看到的那些所謂的創新產品中，或多或少都有前存物的影子。憑空想象，創造出來的東西，老實說我目前還真沒有見過。”

“……”

對于歐米伽的回答，劉徹沒有繼續做出反駁。除了自己一時找不出對方語言中的漏洞，更多的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這架外形奇特的飛行器，內部的設計同樣十分超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三層的躍式樓房。

“真好啊，不愧是‘光照會’，你們的科技似乎要領先我們很多呢！”

在歐米伽的指引下，劉徹將飛行器完整的欣賞了一遍。對方如此先進的科技，讓這位部長忍不住變身為一顆檸檬精。

“不要你們我們的，我們都生活在地球，不分彼此。而且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光照會的成員。”

“那為什么不把這些技術拿出來分享，造福全人類？”

撇了撇嘴，對于歐米伽的解釋，劉徹覺得有些虛偽。

“力量強過心智，就會造成反噬。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這種技術目前還不適合在世界范圍內普及。”

“不要隨便替人做決定好么，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

每次聽到這種類似于先知的言論，劉徹就感到十分的氣憤。上一次是愛普希，這一次是歐米伽。

“我知道，但這是兩回事。而且，這是我們自己努力研究出來的心血，憑什么你想要就得給你？”

歐米伽的話讓劉徹無言以對，因為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道德上，對方并沒有做錯什么。對于這種看似冷漠無情的行為，只能從情感上表達自己的不忿：

“你們光照會的人真自私！”

劉徹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歐米伽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最討厭哪幾種行為嗎？首先是自己不努力，眼紅別人取得的成果，去偷去搶去霸占。受到反抗無法巧取豪奪的話，反而還會倒打一耙，指責對方自私。”

“但通過這種方式竊取來的成果由于并不屬于本人，或者說這些剽竊者根本不了解這些力量究竟代表什么。自身原有的觀念和從外界獲取的力量相悖，最終的結果往往是錯誤的使用能力，被力量反噬。毀滅自己的同時，或許還會給其他人帶來傷害。”

“其次，即便出于各種原因給了某些人答案，但只要不合心意，其中的一些人反過來還會將自己付出的代價歸咎于他人，認為是他人害了自己。好心辦壞事，天使成魔鬼。對現在的我來說，有些底線是必須要堅守的。”

“你也看到了，能分享的我肯定會分享，不然今天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而我保留的那部分不是不想給，而是不能給，也給不了。所以就算你認為我自私，我也只能如此。這不僅是對我自己負責，也是對他人負責。劉徹代表，你能明白么？”

“還有，你剛才認為我的行為是替別人做決定？認真的說，我沒有那種想法。或許，你應該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因為你的思考方式是這樣，所以……”

雖然歐米伽沒有把話說完，但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劉徹知道對方的欲言又止是在給自己留面子。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感覺難受：

“這個人有些討厭啊，他的這種行為讓我感覺自己的內心都被扒光了。可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澈，我能感覺出這番話只是純粹的理性分析。這個少年，究竟經歷過什么？”

要不是歐米伽現在神情激動，而且剛才還給自己留了余地。單憑對方的一些言論，劉徹總覺得自己是在面對一個毫無情感的人形機器，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用力過猛，不懂分寸。這種純粹理性的分析，有些時候實在是太傷人了。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他……還是人類么？”

一直以來，劉徹都希望自己擁有一顆無比理智的大腦。但現在看到歐米伽后，他有些害怕了。

“你在可憐我么？還是害怕自己將來也變成我這樣？畢竟從某種程度上，我們是一類人。”

劉徹臉上的一些細微變化，沒有逃過歐米伽的眼睛。

“停！打住！不要再說下去了！”

歐米伽的話似乎是觸動了劉徹體內某根脆弱而敏感的神經，這位自從成年后就沒在人前流過淚，看上去無比堅強剛毅的部長突然跪倒在地，放聲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