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玭突然不知所措，自己鐘情的兒郎，輕易地對自己起了殺心。

白日那副手諭，她也知曉。

可她終究是不愿的。傳聞紂王暴戾無情，殺伐殘忍，一點不遂他的意便是死罪。又如此昏庸，忠奸不分，這種人，怎會是良配？

可她不愿，似乎算不得數。

……

妲己來到天牢，看著嫻七一身緊身黑衣，頭發被完全放下，她閉著眼靠在墻上小寐。

聽到妲己的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一片清明。

妲己直覺開門進了牢房，眼下嫻七身上沒有禁錮，她絲毫不怕她會逃走。

妲己向嫻七扔了一罐酒，拎著另一瓶直接坐在她旁邊。

嫻七穩穩接住，也不忸怩，掀開蓋子就喝了上去。

“我果真就不該相信我能捉得到你。”妲己自嘲道，“仔細一想來，初次見面就能把我傷成那模樣的人，怎么會輕易被捉住。”

“說實話我并不想與你為敵，只是我不太明白，你隨我將計就計，求得我什么？”

嫻七搖了搖頭，“不知。只知道要跟著你回鹿臺。”

妲己秀眉挑起，她也沒多說，各自坐在那飲酒，誰也不知對方在想什么。

半晌，妲己的酒已經下了大半，她的臉頰爬上了兩坨紅。

她眼睛彌漫上霧氣，眼色迷蒙。

“你不是問我，為何總是執著于換皮嗎？”

妲己笑出聲，嘴角僵硬，可還是固執地上揚著。

“我并不是丑，相反，現在的那些姿色，不如我自己臉的一半……不過是為了帝辛。”

她神志似乎不清，她栽倒在嫻七的肩膀，嫻七也沒躲，她微微低頭，看著妲己的發頂，“帝辛逼迫你？”

“嗤，那倒沒有，他一介凡人，哪來的那么大的本事？”

“是他啊，身體不好，他身體實在孱弱，不知會撐到何時……我很久以前掌握了一門秘法，治愈他的身體，我的妖丹即可……只是妖丹邪氣太重，凡人之體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你就經常換皮囊？你在用人肉之體凈化妖丹？”嫻七出乎意料，她怎么也沒想到妲己會這么瘋狂。

她問道：“妖沒了妖丹，還能活？”

妲己喝完最后一口酒，水漬順著嘴角滑落到了領口，稍微打濕了前襟。

聞言，她稍微停滯了一下，仔細思索，抬起晶亮的眸子笑意吟吟地看著嫻七，“不知道呢。”

妖族就沒有這樣的先例，何況……她原本的那張臉，早在她換上人類的皮之后，就枯萎了。

她看著嫻七默不做聲，“你好像很護著那個叫安玭的。”

“嗯。”

“為什么？一介凡人，值得你去專門護。”

嫻七搖了搖頭，“不知道，想護，便護了。”

“那你怎么不說護護我？”

“你很強大了。”嫻七淡淡道，“不過只要你不去對安玭下手，其余的事我都不會阻撓你。”

“另外，我想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這邊呂望，他從回去便開始翻那些寶典，一頁一頁逐字逐行地查找，生怕哪漏了些什么。

終于在翻了十來本書之后，他停下了手。

呂望去院里折下一根樹枝，趕忙跑回臥室雕刻。

待將黎明，一直巴掌大的小鳥的模型才終于顯現。

呂望向上面施了法術，隨后燒了嫻七的一塊方巾。

青色的鳥兒突然顯現金光，它緩緩振動翅膀，待身體不那么僵硬，它圍繞著正在燃燒的方巾，呆到最后一縷黑煙湮滅，它飛了出窗外。

“……以木之青鳥，施法力，將人之衣物燒在其前……可得其位。”

呂望看著青鳥飛遠，才終于癱坐在地上，抹著頭上的虛汗，不一會便睡了。

……

妲己最終于嫻七達成交易。

她踉蹌起身，扶著牢門喊道，“去為嫻七姑娘準備間客房，好生招待。”

她扭頭看著嫻七，神色不明，“合作愉快。”

“你若配合自然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