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二姨娘？你是說...春燕？”

江瞳眼珠轉了轉，腦海里立時回想起那個給自己脖子撓出血的倩影來。

“是她呀！”江瞳若有所思的說道：“她是什么時候嫁進蔣府的？”

香香姑娘微微一笑，斟酒的動作稍稍一頓：“大人就打算這么問嗎？”

“那不然呢？”江瞳推了推桌子上的碎銀子：“這些不夠？”

香香姑娘撇了桌子上的碎銀子一眼，才淡淡的說道：“夠，也不夠。”

江瞳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坐直了身子，興致勃勃的問道：“哦？香香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若是一點人盡皆知的小事，這些銀子，您想問多少，小女子系數告知，甚至，不要錢也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

“就奴家一人知道。”香香一臉正色地說道：“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了，對蔣家可不利。”

“也是，堂堂耕讀世家，若是傳出這種緋聞，那只怕要被天下士子所取笑了，那你想要什么？”江瞳點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

“一個保護。”香香美眸微眨，俏麗的瓊鼻微微一皺：“奴家只是一芥草民，薛縣子也許不會拿您怎么辦，但若執意要為難奴家，奴家又當如何是好？”

江瞳哈哈一笑，用手圈了一下周圍，笑著問道：“秦先生也不行？”

“奴家說了，奴家只是一介草民，春燕走了，有奴家，奴家走了，自然也會有別人來取而代之，奴家可不是府城里的姑娘。自然沒那么重要...”

江瞳點了點頭：“你倒是看得清楚，但是，這個保護，我給不了你。”

江瞳站起身，指著自己身上的官袍說道：“本官小小一個典史，莫說是薛縣子了，就是秦先生，也不是我一個小典史可以抵擋的，所以，姑娘這個故事，還是放在心里吧。”江瞳說罷，起身拉開了屋門。

“大人不想知道嘛？”想想有些驚詫，她不明白江瞳為什么會放棄自己手中這么重要的線索。

“等我想知道的時候，本官自會過來。”江瞳鄭重其事的說道：“但是接下來，本官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江瞳說罷，一轉身，結果就一頭撞上了急匆匆跑進來的薛四。

“誰他媽這么不長眼~”薛四一抬頭，張嘴就罵，但是一看到江瞳，又急忙憋了回去：“大人，是您吶。”

“你來這里做什么？”江瞳好奇的問道：“難道這春江閣，還有薛捕快……”

薛四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小的那點例錢，家里的婆娘知道的一清二楚，哪有閑錢來這地方，我這次來啊，就是找您的。”

“找我？”江瞳不解的問道：“找我做什么？”

“建安村，又發現一具尸體。”

薛四話音剛落，江瞳就已經拔腿往外沖了，薛四急忙跟上：“哎，大人您等等我啊！”

屋內，香香的眼神深處閃過一抹疑慮，顯然，她也聽見了薛四的話，思忖了片刻之后，香香沒敢多待，起身沖著樓下的媽咪喊了一聲：“媽媽，我去一趟秦府，馬上回來。”

忙著的媽咪不耐的轉身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丫頭，快去快回。”

香香早就已經跑出去了，空氣中遠遠飄來一句：“知道啦~”

外面已經漆黑一片，江瞳步子邁得很急，一邊走，一邊問道：“死者是誰？查清楚了嗎？”

薛四急忙點點頭：“知道知道，是蔣家的一個幫閑，叫老奎頭，歲數不大，據蔣家的劉管家交代，老奎頭說要回家看老娘去，說她老娘病了，但是我們在他家，找到了他老娘的靈位，老太太都死了七八年了。”

“是他下的毒吧？”江瞳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

“嘿，大人您怎么知道的，真是他，蔣員外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這個叫做老奎頭的，在鹵味里下的毒。”薛四興沖沖地說道：“本來笑得都以為要結案了呢，這可好，又死一個。”

倆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就來到了建安村老奎頭的家。

此時的老奎頭家門口，站滿了衙役捕快，火把“蓽撥”的燒著，把整個院子都照的通明。

正準備邁步進入院子的江瞳，腳步忽然頓住，低頭，看著腳下的足跡發怔。

“大人，怎么了？”薛四一頭霧水的看著江瞳，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順著目光探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江瞳忽然來了興致的蹲在地上，招了招手。

“火把！快！”薛四一眼就明白了江瞳的意思，急忙從一旁的衙役手里拽過一個火把遞了過去。

江瞳將火把湊近了地面，看的很認真，甚至還換著角度看，看了良久，江瞳才緩緩起身。

“走吧，進屋看看。”

江瞳這邊剛準備進去，屋子就從里面打開了，聶遠征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語氣淡然的說道：“不用進去了，老奎頭是自殺。”

“自殺？”江瞳先是一怔，隨后輕笑一聲：“還是進去看一眼吧！”

進了屋，江瞳一眼就看到門后面擺著的一口大缸，缸上壓著一個豬食的盆子，掀開缸蓋子一看，一股醬香味飄了出來。

“恩，這老奎頭手藝不錯呀。”江瞳贊嘆地說到：“這鹵味真地道嘿！”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嘛？”聶遠征背著手，冷冷的問道。

“哎呀，真沒勁啊你。”江瞳轉過頭，看了看在自己面前晃晃悠悠的老奎頭——這是一具被吊死的尸體。

尸體烏黑發青，雙眼閉合，牙關緊咬，看起來異常滲人。

江瞳上手捏了捏老奎頭垂下來的手指，都僵硬了。

“上吊自殺啊？”江瞳捏著下巴，上下看了看，地上是一條凳，歪在地上，炕上的被褥也疊的整整齊齊的。

“不錯，應該是畏罪自殺吧。”聶遠征皺著眉頭，看著江瞳用剛才捏過尸體的手又捏著自己的下巴，表情相當嫌棄，但還是耐住了性子，沉聲說道：“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結案，結什么案？這么明顯一個他殺案子，讓你按照自殺來結了，你就不怕大半夜的，老奎頭冤魂過來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