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歌微微垂眸，唇角笑意收斂。

她的眼簾和長睫下，眸中琥珀色被遮掩，如極深的濃黑色，像一塊化不開的墨。

“嬴歌，一百三十二分！”

就在這時，沈巖導師的聲音再度傳出，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奇異感。

同學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出聲議論。

“果然是逃脫不了的萬年老二啊”

嬴歌抬眸，神情慵懶，唇角含著點點淺笑，她伸手用肘撐著下巴，語氣似感慨，又似嘆息，然而這話說出來，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看啊，這嬴歌就是裝的！以她的本事，要超過戚若男肯定是分分鐘的事兒！”

“可不嘛，什么萬年老二，她肯定是故意的，當初柳學長還沒去參加獵殺星獸教習的時候，柳學長第一，嬴歌第二，戚若男第三，如今柳學長走了半年了，反倒變成戚若男第一，嬴歌第二了，真不知道她怎么辦到的，還真是邪門得很！”

“這你們都看不透？這就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看著吧，兩個月后的武科大考，嬴歌絕對會一鳴驚人，反正咱們都不知道她隱藏的實力有多少，這絕對是一匹黑馬中的黑馬！”

“......”

嬴歌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琥珀色的眸子中滿含笑意，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插嘴，也沒有忿忿，反而聽得津津有味，好像別人討論的不是她一樣。

戚若男面色有些發黑，這正是她為什么將嬴歌視作對手的原因。

從來到這高三（1）班后，嬴歌就一直是她所認為的最捉摸不透的人。

說她神秘吧，她的家庭背景，一舉一動都好像是透明的，每天三點一線穿梭于家，學校和食堂之間，最大的樂趣就是偷懶睡覺，平日里也沒什么要好的朋友。

說她簡單吧，課堂教學時她總是不認真，卻每次都能保證自己第二名的成績。

所謂的萬年老二也不是白叫的，從始至終，不論第一名和第三名是誰，第二名永遠叫嬴歌，這一個神奇的現象在整個木瀆中學都赫赫有名，不少人想要找到她的規律，可偏偏就是沒什么規律可言，好像以她的能力永遠都只夠考第二名似的。

說她沒存在感吧，高三（1）班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班級里有這個名叫嬴歌的同學，甚至她在整個木瀆中學都有著一定的名聲。

嬴歌就是這樣復雜莫測的一個人，永遠叫人看不透想不透。

沈巖導師看著笑顏不變，津津有味聽著自己八卦的嬴歌，搖了搖頭。

他對于自己這個學生也有些看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個極為優秀的學生，以她的成績，未來考上一所好的武科大學并非難事，這樣就夠了。

“胡青，一百二十五分！”

“穆恩，一百二十三分！”

“......”

“藍嵐，六十七分！”

沈巖導師繼續宣讀成績，學生們或笑容滿滿，或灰頭土臉。

成績宣讀完畢后，沈巖導師又繼續講解了一番模擬考核時的題目，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機械人，這并不算太難，很快，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沈巖導師看著下首聽到下課鈴聲后松了口氣的學生，抿了抿唇。

“同學們，你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是龍是蟲自有分曉，而武科成績也代表了你們日后所要走的路，或許有的人泯滅于眾人間，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又或許有的人一飛沖天，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不努力，就只能墮落成底層”

這千篇一律的話學生們不知聽過多少，如今再聽，也無甚感覺。

嬴歌坐在角落里，抬眸看看周圍同學麻木的臉，眼底不知是什么情緒。

武科成績，是啊，在這曙光紀元里，武科成績代表了一切。

沈巖導師看了看學生們的神情，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教室。

他一離開，教室里就宛如炸了鍋般，多數人都風風火火地收拾了背包，關系好的三三兩兩勾肩搭背離開學校，嘴里嘟囔著要去打球，上網，生活十分豐富。

但還有少數學生依舊坐在位置上，翻動著厚厚的書頁，用功學習。

嬴歌側頭看了看窗外依舊飄著的小雨，也起身準備離開了。

“嬴歌！”

一道陰影遮擋過來，嬴歌抬眸，看向一臉冷漠的戚若男。

“有什么事嗎，戚同學？”

嬴歌神情有些疑惑，但還是脾氣很好地笑著問道。

“我希望兩個月后你能堂堂正正的和我比試，而不是繼續拿著這萬年老二的名頭搪塞我，難道你不知道嗎，扮豬吃老虎只會讓人覺得你心機深沉，更何況，以你的家庭條件，只有以更好的成績才能有好的未來，這些話我希望你能聽得進去！”

戚若男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嬴歌，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嬴歌看著戚若男高傲的背影，眨了眨眸子，臉上并沒有什么氣憤的神情，而是一如既往的慵懶，她收拾好背包，直接扔在背上就出了教室。

扮豬吃老虎嗎？

她可沒有，因為這樣的人往往會真的變成豬。

*

海洲四面臨海，而其下轄的諸多市鎮更是逃不開四季多雨的氣候環境。

嬴歌撐著一把黑傘，邁著修長筆直的雙腿，不急不緩地出了校門，她來到距離校門口不遠處的站牌前，站定，等待著公交車的到來。

須臾，一陣略顯緊張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似有什么人停在了嬴歌的身后。

“嬴...嬴...嬴歌同學，我我喜歡你，請你，請你接受我好嗎？”

聲音的主人應該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說話間還帶著點點顫音。

聞言，嬴歌將傘檐微微抬高，轉眸看向這個來對她告白的人，高大俊逸，只是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脫的稚氣，看著對方手里捏著的粉紅色情書，她緋色的薄唇輕揚，梨渦初顯。

“這是給我的嗎？”

嬴歌伸出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對方手中的情書，輕聲問道。

這樣的情形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說是輕車熟路都不為過。

“對，對的！”

告白的人或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嬴歌的笑顏，眼睛都有些看直了，半晌后才結結巴巴地回答道，俊俏的臉龐漲的一片通紅，他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給你！”

告白人對自己有些羞惱，將情書遞給嬴歌。

嬴歌輕抿紅唇，剛想說些什么，倏然，一雙手橫劈過來，將包裝精致的粉紅色情書奪了過去，抬眸時，便能看到這雙手的主人，是個漂亮的女學生。

她同樣穿著校服，明媚如春的臉龐叫人看著就心生歡喜，只是此時眉眼處的嫉恨和刻薄生生將那份盎然的美麗給削弱了幾分，令她變得如巫婆般可惡。

“嬴歌，你又在勾引男人了！我要回去告訴爸媽！”

嬌俏而刻薄的女孩得意洋洋地揚了揚手里的情書，對著嬴歌做了個鬼臉。

嬴歌還不曾說什么，對面告白的人就皺起了眉，他沒想到告個白還一波三折。

“同學，能不能把東西還給我”

告白人轉頭看向刻薄女孩，雖然心頭難掩氣憤，卻依舊脾氣很好地說道。

“昊然學長，你可能是對嬴歌并不了解，我是她妹妹，我最清楚她的事情了，從小到大她不知道勾搭過多少男人，你可不要被她的表象給蒙蔽了！”

刻薄女孩看向告白人，她皺了皺眉，語氣顯得有些忿忿。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學校里優秀的學長們總是愛找嬴歌告白！

她和嬴歌一母同胞，雖然長得并不像，可她也不差什么。

這位昊然學長如今已經是武者五重境，在木瀆中學也算是有著一定的名望，學生里愛慕他的女同學不知凡幾，怎么到了嬴歌這里反而像個愣頭青呢？

聽到嬴馨的話，昊然愣了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這位同學，我已經關注嬴歌同學很久了，這些不用你給我解釋，麻煩東西還給我”

昊然的耐心用盡了，聲音頗有些冷漠。